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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内侍年纪虽轻,却面容俊秀,一身正侍孔雀蓝袍,靴底厚约么三寸。
崔琰一扫便知,大概是内庭主子身边还算得脸的,一息间心底已有了数。
待他躬身附耳,阐明来意,崔琰目中更是一片了然。
慈安宫外,砖红宫道不见一点积雪,内殿门口只两列宫女内侍守着门,见那小内侍从引人过来,纷纷垂首请安。
不料才到门口,就听到一道娇滴滴的女声清脆道,“好娘娘,您疼疼我,就把那套牙雕套盒给了我嘛!
就当十七岁生辰礼也好呀,孙首辅家的三娘她们都有,只有我没有,那我多没面子啊!”
内殿富丽堂皇,雕梁画栋。
上首坐着的,面容慈和,满目柔软的中年妇人,正是护着今上幼年登基的太后曾氏。
而她身侧,一身华服朱翠满头,抱着她胳膊不依不饶撒娇的,是自幼养在太后膝下的江氏遗孤,长乐郡主江晚照。
“好好好,都依你便是,再给你一支累丝缠枝红宝金凤钗做嫁妆,谁都不如你独一份,这下可满意了?”
阖宫上下宫人都掩口笑着,长乐回头看到崔琰,忽然秀脸一红,只草草冲崔琰福了下身,便转身去了后殿只留下一道俏丽背影。
崔琰驻足颔首,避开视线。
他依礼坐下时,曾太后面上的笑还没收,“长乐还是个小孩子呢……自你少时去乡下将养身子之后,我就没见过你,如今你祖母身子弱不大进宫,有何曾想过你长成如此好模样。”
崔琰自是进退有度,应对得宜。
曾太后借着吃茶细细看过去。
面前后生虽说年纪大了长乐五岁,但确是顶风流俊俏,恰合了长乐这个爱美人的心意。
才干更不必说,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实职,从前吴州案她就听皇帝夸了崔琰不止一次沉稳,连表字都是皇帝钦赐的。
配长乐倒也当得。
二人还未曾崔琰闲话几句,圣人便谴人召他去雍和宫。
曾太后慈和笑着摇头,未曾多言,只摆摆手放了人,“朝政要紧,今日本宫也是闲来无事,召你问问你祖母身体罢了,你去吧。”
看着鱼贯而入的宫人收了茶盏,曾太后脸上的笑容早不知何时收了起来。
捻了枚茯苓糕在手中,染了丹蔻的指甲捏来捏去,却未送入口。
长乐自小在她膝下长大,又是闺中密友的血脉,皇帝有皇帝的考量,她也要为长乐打算。
崔琰是不错。
但皇帝看人看的是建树,她觉着过日子还是要看人心。
一则,崔氏亲族众多,加之宁国大长公主这么一层在中间夹着,他的国公夫人虽有爵位,但却是崔氏冢妇,到底难做,不如旁支清静。
二则,他若真对长乐有心,身边事必定主动坦诚清理。
否则即便守着章法,不宠妾灭妻,夫妻两个相敬如宾的,日子也没什么滋味。
曾太后闲闲将那捏成了团子的点心轻抛在盘中,唤了宫人与她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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