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赴月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又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一下将她拖出了水面。
她视线渐渐变得清明,耳朵里除了风声,还有人在唤她。
“醒醒!
蔺赴月!”
她身子颤抖,呼吸急促剧烈起来,意识重新回到她的脑子里,面前就是裴江羡那张向来不苟言笑,但叫人过目难忘的脸。
他眉头紧蹙,双手捂在她的耳朵上,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蔺赴月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在那一瞬间滑落,滴在裴江羡的手背上,叫他一瞬止住了全部动作。
那一刻,裴江羡体会到了心跳停滞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那不只是一滴泪,更是淋在心上的一场雨,久久难停。
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蔺赴月,看她眼底的哀伤和迷茫,双手捂在她的耳朵上,唇齿开阖间说的话,不知她听到了没有。
“别怕,有我在。”
她缓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身子一软坐到地上,难堪地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了很多害怕的东西。”
“是你的心魔。”
裴江羡站起身来,目光扫视过祠堂中的每一个人,最终停在横梁上的那串风铃上。
风铃随风轻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伶人奏响的古乐器似的。
那声儿幽微,却不容忽视。
裴江羡眸光发暗,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纵身一跃,脚尖轻盈地在桌上一点,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斩落了铃铛的牵线。
剑归剑鞘,铃铛同时落地。
耳边的喧嚣忽而止了,蔺赴月觉得清醒许多。
而祠堂里跪着的村民突然全都倒了下去,手上的烛火滚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熄灭了。
蔺赴月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祠堂里的景象,惊恐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风铃有问题,能勾出心魔,让人陷入幻想,而困在幻想里太久,人就慢慢变得呆滞,时间一久,就成了一具骷髅。”
蔺赴月讶然,“你是说有人要控制我们。”
裴江羡将案上的香炉挑翻,香灰撒了一桌子,“明日就启程回城里吧,这里不太平。”
在清河村的最后一夜尤为平静,一同分别给裴江羡和蔺赴月把了脉,思忖许久才说,“从脉象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裴江羡懒散地理了理袖口,懒道“风铃声只在当下有用,并不像药物一般残存在身体里,诊不出来很正常。”
蔺赴月从祠堂出来就很沉默,此时神情恹恹的,哑着声音问“我们明日就走了,那这里的村民怎么办?”
“全部带走,”
裴江羡侧目看她,“清河村里处处透着古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得好好审一审。”
蔺赴月点了点头,“让刘氏和小希跟在我身边吧,她们一出现,肯定要招坏人的眼。”
裴江羡没说话了。
一同正好出去打水,帐子里一时只剩下裴江羡和蔺赴月两个,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帐顶的呼啦声。
蔺赴月又想起今日那个环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烛台上一豆亮光,“所有人都陷入幻境,裴大人没有入梦吗?还是你根本没有心魔?”
没有心魔?
怎么会?便是光风霁月如裴江羡,也有一辈子无法忘怀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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