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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柯源抬脚,向后退了一小步,就是那极小极小的一段距离,让他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是我家的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插手。”
“为什么?”
路灯打在简承言身上,在他脚下生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伸出手,和影子一起,想要抓住面前的人,“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站在阴影里的那个人低着头,有些不受控制地细细抖了起来,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是我妈让你帮她一起瞒着我的,我也知道这不都是你的错。”
姜柯源抬起头,看着简承言的时候倔强地红着眼尾,他轻轻皱了一下眉,扯起嘴角苦笑,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与平稳,音调也跟着一道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可你明明有那么多次能告诉我真相的机会,你都选择避而不谈。
简承言,那时候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看着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好像看一条丧家犬一样可怜?”
“我没有,”
简承言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我只是想帮你……”
“怎么帮?”
姜柯源偏过头去看着简承言那副冷静理智的面具逐渐破碎的样子,“在法院给我妈发传唤单的时候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着‘恋爱试用期’的名号带着我出去玩,给我买新出的黑胶唱片?还是你想就这样把这件事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就一直这样瞒着我,直到这件事有了着落,好让我这辈子都被永远地蒙在鼓里?”
简承言哑口无言。
雨丝细细密密地下着。
姜柯源沉默着,深吸一口气后长长地舒了出来。
“说到底这都不是你的错。
怪只怪我太害怕面对这样现实的问题。”
姜柯源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你回去吧,留给我足够的个人空间就算是你帮我最大的忙了。”
*
姜柯源没有回家,他拒绝了简承言递来的雨伞,淋着雨走出老小区。
老小区外围租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打着伞的没打伞的人们步履匆匆,偶尔停下来往里看一看,推开店门来上一碗便宜的牛肉面暖暖身子。
他有时候忍不住思考,自己的选择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出国,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他那时候没有一心扑在工作上,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现在会是什么样;如果他在回国的第一时间就下定决心要把一切掘地三尺,挖出真相,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只能面对现实,在看见杜霖藏在抽屉里那一沓厚厚的上诉申请书和传唤单的时候自责,做着无谓的悲伤和迟来的后悔。
*
简承言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
他熄了火,关了车灯,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看着那道身影混在人群中缓缓向前走着,仿佛时刻都会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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