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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言不由衷的道了声谢,其实她不应该讶异的。
上辈子的她在京中住过多年,这城里的公子少爷小姐姑娘有几个是简单的,除了从绝对权威培养出来的优越感,以及比普通人还要更加的小心谨慎,细心大胆,才会造就如此的难缠,不靠这些,他们又怎么能在这人心刁钻,唯利是图的庞大复杂环境里求得自己一席之地。
他们若一门心思想做什么事,岂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能拦住的。
但是被人家这么清楚的知道底细,心里究竟是不舒服。
她扬眉,抬起晶莹的眸子,本来并不打算失礼的在他脸上逗留的,却终究是无法控制的多看了几眼,青年双肩宽阔,形体修长,少年时充满野性的五官如今沉潜得难以捉摸,明亮的眼睛往后拉长,不言不语的时候形成讥诮的冷漠……他……变了很多,只是,目光依旧比月色寂寞,依旧复杂如斯。
虽然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便知道这男人不能小看,但现在看来,她还是小瞧了他。
他果然不是池中物!
“我以为你不会抬起头来看我了。”
闻人凌波心里有些欣喜。
“小女子失礼了。”
这个人……心里的微愠总算淡了些,方才是她多心了。
闻人凌波突然觉得好笑,他怎么会觉得她因为认出他来,就会主动与他示好?
十几天的同窗,他早知她对谁都同一副样子,别人看她可爱,来逗她说话,她就扮猪吃老虎的傻笑,至于他这个曾经与她经历过患难的人,她也一视同仁,或许,能看见她真正模样的人只有房时。
那样难以温热的个性,一个女子怎会淡薄得不食人间烟火?明明那么小。
他很小气,一直记得这些,见她对自己没有要相认的表情,也没有问候,心里一时喜怒难辨。
很久不见的人,见了面至少要问一下“你最近好吗”
这类话吧。
“那里有纸笔,既然那幅画出自你的手笔,重新画一幅出来吧。”
他下巴仰向一旁的案桌。
“可有清水,让小女子洗手?”
这是她的习惯,无论读书、绘图,她总要先洗手。
不惊惧,不推拒,她坦然的叫人生气。
“阿青!
拿水来。”
不消片刻,一个眉清目秀,脸圆胖讨喜的小厮便躬着身子端了盆水进来,他多瞧了房荇一眼,先是惊讶主子的屋里居然有女子,在细看过房荇的面貌后,眼睛居然微微的发亮。
啊,这不是那位吗?
闻人凌波将大腿上的册子拿起来,卷成了卷,长长的睫毛掩去了全部的情绪,轻哼了声。
那哼声听在青衣小厮耳里跟打雷了没两样,低下头,再也不敢多瞧一眼,赶紧拿绵巾子给房荇擦手。
房荇净过手回来,案桌边已经有个丫鬟在帮她磨墨、铺纸。
她挽袖子,露出两节藕白的小胳膊,又因为个子太矮,椅子太高,手和案桌间就形成了一大节落差,要下笔非常不便。
出外就是这个不好,不像爹爹请木匠替她量身订做的桌椅,欸,就是不方便。
“还要说吗?去拿软垫!”
这群没有眼色的奴才!
主子的身分是摆在那儿的,可这位小姑娘是谁?小厮是略略知道一点原由的,可伺候的丫鬟却傻了。
“不如,就您身下那几块借我使一使,用完就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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