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子何故愠怒。
在宫中长大,李肇也可以说是长于妇人之手,却从未见过像薛绥那样果敢凌厉的女子。
宫里妃嫔宫人斗得再厉害,表面上也得装个和气,所谓妇德妇容妇言妇功,柔顺婉约为美德,哪一个出来不是温婉娴静,仪态端庄?
薛六也装。
装得很端庄。
但一出手便毫不留情,半点脸面不给。
当然,也怪他一时不察,让人捏了七寸……
“孤早晚会杀了她!”
情丝蛊解毒之日,就是薛六毙命之时!
晨起风大,宫人早备了可口的膳食,一一端进来。
李肇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让人撤下去,去书房写字看书,片刻仍是静不下心,便唤关涯找来斥候询问。
“普济寺的事情,如何了?薛六当日曾去后山,想必也有旁人瞧见……”
说罢,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手脚要干净点,勿使她身陷非议。”
那斥候一脸眉飞色舞,说得很是兴奋。
“殿下放心,今日已有京兆府的官差前去勘查取证,一切都在殿下预料之中。”
李肇无声望他一眼。
不回应。
斥候便继续禀报。
“眼下外面都在传言,说官差在竹林里现了郑国公府四公子郭照轩蹀躞带上的一枚小印,接着又有人出来指认,那日曾看到郑国公府四爷和尚书府的八姑娘,偷偷摸摸钻了小树林子……”
郭照轩平日里宿花眠柳,打给花楼娘子的东西不在少数。
要寻一件他的佩饰,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事情便烫手了。
郑国公府左右为难。
若是他们不承认郭照轩跟薛月满去后山是为私相授受,暗里偷情,那郭照轩腰上蹀躞带悬挂的东西都蹭脱了,干了什么?
他如何说得清楚,与后山的无名尸没有一点关系?
承认是与姑娘私会吧,难看是难看一点,到底不用扯上命案……
郭照轩一承认,薛八姑娘便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丢人丢脸,各家自己领回去教训。
“郑国公气坏了,说薛府尽出这种不知羞的东西,哪里做得正妻,八姑娘和郭照轩的婚事,本就没有定下来,如今事情闹大,郑国公府脸上无光,不想步靖远侯府的后尘,不肯相娶了。”
“薛八姑娘这次,要么委屈去郑国公府做个良妾,要么……只能含泪吃黄连,另嫁他人。”
李肇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致。
他慵懒地摆摆手。
“唤张怀诚前来,他该为孤调整药方了。”
来福登时紧张不已:“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李肇皱眉不语,搁在膝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头两日都渐渐好转,已然舒坦许多,不会时时想着那等旖旎风月。
可自从在普济寺里见过薛六,那“公蛊子”
竟然放纵起来,昨夜里尤其闹得他难以安睡,腹中似有一团烈火燃烧,从五脏六腑烧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好似在被舔食,滚烫得仿佛要融化。
醒来汗水涔涔……
不受控制地浮现薛六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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