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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矮墙外,文武百官身着清一色的玄黑祭服,佩戴不同品级的簪缨,黑压压地层层罗列出去。
“陆大人。”
不远处,礼官的声音响起。
“嗯。”
陆万宜远远瞥了一眼放置在道上的黑色棺椁,移开了目光,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陆大人不是来复查前祭司的么?”
礼官低声交谈,“怎么又走了。”
“嘘!”
另一个礼官朝身旁的棺椁使了个眼色,让他住嘴。
棺椁没有封,而是面向天地敞开着。
里头蜷了一个双手捆缚、黑布蒙眼的人,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单衣。
程与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皱了眉,被人声吵醒,在黑布下睁了眼,视野中不出意料地一片漆黑。
棺椁被降温的空气冻得冰凉,贪婪地汲取着他血肉中的热量。
朦胧之间,听见远处一个礼官喊了声:
“起——”
嗡嗡的古乐奏响。
棺椁一抖,随着抬棺人的脚步一下一下地磕着里头那具肉体凡胎。
真是难为他们了,程与模模糊糊地想道。
此曲名为“神狮”
,乃是赵梁祭祀体系中规制最高的一首。
真是看得起他。
这段熟悉的旋律伴了他七年。
寒来暑往,他无数次地登上过这座高坛,孑然走到无人能及的最高处,以血肉之躯兢兢业业地装着神仙。
大祭司人人得以拜之敬之,可是被拜的那个人,却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虚妄。
他无法将真相说出,因为当权者封了他的口。
他无法与旁人倾诉,因为哪怕只是泄露一丝半点的真相,便足以在信奉者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先前与那人说……
他的一生,是一条一眼望得到头的独行路。
要么被束缚至老至死;要么便如现在这样,成为权势政斗的沉石,被人为编织的祭祀因果一言定了生死。
棺椁“嘭”
得一声放下,冷硬的木板砸得他闷哼一声。
“祭司第二十二任者,获承前命,受以神官英灵,上奉天时,下履国事……”
远处传来礼官平平板板地宣读声。
“……为戴逆所迫,身浊神散,言行无状,神官之命将坠于地。
天佑其衷,天狮神灵显于大梁,新主圣德,另择明净之躯承神官之运。
今赐祭司第二十二任者以鸩酒,恭请神官之灵移步新生,以柴燎告天,降神官之命于祭司第二十三任……”
一只冰凉的手扼住程与的下巴,冰凉的铜制礼器贴上他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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