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心态咬牙问:“我还是那个……脑吗?”
他手上一顿,动作停了下来,轻轻帮我将裤管拉下又再穿上鞋,然后才起身,微垂了视线看我,“连那空间都毁了,何来脑?”
顿了顿,再问:“近日可还能画影?”
我茫然摇头,事实上当清醒后辨识判断整件事,第一个想用的就是画影,但别说是画影,连画画我都变得生涩,脑中连碎片的影像都不曾出现,根本无从得知到底在昏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转而心又一揪,忐忑不安地问:“那你呢?”
他蓦的笑了,伸手来抚我的头,“小竹子,你吃准了我放你不下。
学会步步为营,旁敲侧击,这个问题刚刚就回答你了,还需要重复吗?”
我并不被他的顾左右而言它转移,执拗地要求:“需要你再重复,我要听到确切答案。”
他嘴角的笑慢慢敛去,沉暗的眸光明明灭灭,他说:“空间毁了,脑没了,何来心?”
“那你的身体呢?”
我急迫追问。
前者固然关心,后者才是最关切的,在我而言,他成不成魔,心魔是否仍在,只要他是他就可以了。
“如果我说与那空间一起毁了……”
“不可能!”
在他口出恶语的瞬间,我怒喝截断,“高城,你休要再诓骗我。
但凡是你口中那个可能,今日你都不会见我,张继也不会带我过来。
糊弄了我这么久,你还打算糊弄下去吗?”
环转四下,扬高声音喊:“盛世尧,你出来!”
我不傻,所有的人里:张继、落景寒、谢锐,包括面目全非的高城都在,唯独盛世尧不在。
以他的造诣和能力,怎可能没逃出那场浩劫?那么他没出现就只有一种可能:与高城之间有着秘密。
我或许没了画影的能力,但身体里流着他的血,并且与高城血气相溶,当一踏进这间石室时,那种强烈的感觉就纷涌而来。
他在,或者说,他们都在,就在这范围里。
一声轰隆从身后突响,我惊转回头,竟见那面石壁缓缓向一侧移动,盛世尧从内缓缓走出。
无视我惊愕的表情,用极淡的眼神飘向高城:“你很逊。”
转而才看向我,蹙眉略一打量后评价:“小囡,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喃喃而唤:“尧哥……”
出口带了乞怜的音。
他挑起了眉:“刚还不是连名带姓吼吗?”
微赧地移转视线,却在目光触及墙内时定住。
我看到高城的……身体了,在冰棺内。
慢动作般地回转头去看变成李成军的他,又在看那冰棺,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为什么会这样?”
盛世尧淡若如常开口:“既然都如此了,也没隐瞒的必要了。
你俩都进来吧。”
那是一间冰室,室内温度低到令人颤抖,但我即便牙关打颤也强撑着走进了里面。
除去我,他们二人都是一脸淡然地凝视冰棺,就连高城自己,也像无关痛痒。
事情倒真的没我想得那么复杂,盛世尧三言两语就将前龙后脉都讲清楚了。
大略是当初在峡谷时高城差点被周景催化成魔,他就发觉了其中异样,索性让我和高城命脉相连,因为终有一日我们要共同面对一次生死劫难,也只有心脑合一才能渡过此劫。
但他即使算得到这天机,也算不到结局,当高城以心为本,操纵那个特殊空间欲图解除脑的禁锢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了那空间,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并不为过。
乃至与空间相连的溶洞也在顷刻间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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