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到的,实在惊世骇俗,胤禛挣扎了一番,终于在琬潆锐利的目光下点了头,道:“孙儿就是不明白皇玛嬷的深意,至少会把这些东西流传给儿孙。”
琬潆送了一口气,身子软了下去,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要太劳累……胤祥和你素来要好,可以委以重任……弘晖是好孩子……可堪造就……佟家是我母族,太过尊荣……三代之内,不可再出皇后……你的兄弟,无有大错,放他们一条生路……”
想了想历史上的慈禧,突然道:“我曾左右废立……在我之后,后宫不可干政!”
琬潆的气息陡然微弱下去,胤禛连声唤太医,握着她的手不住道:“皇玛嬷,您再忍一忍,太医一定有办法的……你多少风浪都过去了,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琬潆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胤禛不得不将耳朵凑近,才能听清楚。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一天总会来的……我和孝庄太后一样,都是没有儿子送终……但幸运的是……我有一个……一个好孙子,足矣足矣……”
琬潆陷入迷离,胤禛哀泣难止,琬潆似有心愿未了,最后交代道:“我一声争强好胜,最不喜有人压我一头。
世祖身边有他正经的妻子惠安皇后,又有着他的挚爱孝献皇后。
我不与世祖合葬。”
胤禛见琬潆气色微微红润,连说话也顺畅多了,心里明了,这正是回光返照,越发泪流不住。
“我身后丧葬,你可以询问流光,她知道我的心意。
至于谥号,我自知未曾做到贤淑宽仁,也不愿意要这样的称呼……”
琬潆的目光逐渐涣散,“在我的谥号中,用‘元’字,万物之始的‘元’……”
雍正三年春,太皇太后佟佳氏崩。
上力排众议,停梓宫于奉殿,不与世祖皇帝同葬,下旨于圣祖仁皇帝皇陵附近,另起新陵。
下令议太皇太后之谥号。
琬潆身后引来种种争论,对于这位手腕狠辣的摄政皇太后,众大臣畏惧有之,崇敬有之,非议有之。
谥号,是给一个人盖棺定论。
围绕着琬潆的谥号,众人争论不休。
平郡王讷尔苏最先上奏说,太皇太后固然圣明,却于孝道之上略有不足,且曾强令世祖皇帝妃嫔殉葬,小节有失,不宜用贤、德、淑、敬、惠、诚、顺、和等字为谥号。
宗室有人上书响应,同时一批恪守礼教的汉臣,认为太皇天后不与世祖合葬,很不成体统,也同样认可讷尔苏的上奏。
虽然琬潆已经言明自己不要贤淑之类的谥号,胤禛仍然怒不可遏。
琬潆生前,极力打压宗室,削减宗室的权利,宗室心有怨愤,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胤禛是琬潆抚养长大的,必不肯在谥号上让她受委屈。
表面上是谥号之争,实则是部分宗室,以及不得胤禛欢喜的康熙朝宠臣,借此向新皇施压,希望能使胤禛妥协,以攫取更大的权利。
同样,胤禛
的亲信,佟家的党羽,也同样被激怒,开始反击。
琬潆摄政多年,并把自己的班底交给胤禛,这也是相当大的一部分力量,这些臣子同样不能坐视讷尔苏等人达成心愿。
一时之间朝廷众臣俨然分成了三派,以讷尔苏为首的一派,新皇宠信的一派,以及以八阿哥胤禩为首表示沉默的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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