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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璟无意对许琏隐瞒,回答说:“大人在仲平指着腾河时主意已经拿定,我也就没什么再要说的。”
“是什么?战?走?”
许璟苦笑:“你心里也有数,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
这话我们都说得,惟独大人说不得。”
“我只当阿兄会因为仲平的主意……”
话到半途又停下,有些为难地犹豫着。
许璟在许琏背上用力一拍,说:“上将斗智。
何况兵戎之事,用计再寻常不过,你当我不知道么。”
许琏顿时一副安心的表情,笑嘻嘻靠过来,摸摸刚才被许璟拍到的地方,半真半假地抱怨起手劲来;许璟边笑边叹,再懒得理,径直绕开许琏走开,没走几步被追上。
兄弟二人一路走过,在外人看来就成了一道殊丽的风景。
赵昶率军出战是领命六天后的事,大军出阵前一天,赵昶淡淡交代运粮官尽量多带军粮,并把三天的口粮分到每个士兵身上,命令下达时许家两兄弟与何戎都在,交换目光时发现对方都是一样的表情和眼神,相顾而笑,把大战前的焦虑气氛冲淡一些。
大军分为三路,最前方是东方诚率领的骑兵,随后是刘邵拨出的五千步卒,闻郡本身的六千人马由赵昶亲领,殿后且照顾粮草辎重。
临行前刘邵特来饯行,亲切地握着赵昶的手说:“此战务必成功,我就在中军等你得胜的好消息哦。”
与和蔼口气截然相反的是只有赵昶才看见的包含着非得胜不得还的寒冷目光。
赵昶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稍微弯腰:“恕末将重甲在身,无法施以大礼,军鼓三通敲罢,就此别过刘公。”
三通鼓响之前,许琏还在与同样穿着轻甲的何戎笑说眼下的情景真可谓倾巢而动,鼓声一响,立即换上端重神色,跨上马等待赵昶发令。
许璟在鼓声中放眼四顾,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戈矛枪戟在初春的阳光下闪耀隐隐寒光,暗底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原本不认识的面孔在盔甲下全成了一种模样,就连往日熟悉的面孔好像也在战鼓敲响的瞬间变得陌生起来。
下意识地拉紧缰绳,手肘撞到冰冷的物件,低头看去,是今天第一次才佩上的短剑。
许璟轻抚剑身,剑鞘始终不见一丝温度。
在不远处的大军前方,他见穿银色铠甲的赵昶缓缓举起一只手,在半空中划过道漂亮的弧线,最后利落落下,短暂的动作之后,本还凝固的大军发出的喝声,混合着铠甲摩擦声和脚步声,交织成一片令人战栗既而激动的震天动地的声音。
许璟觉得身上的软甲正跟着那些声音一起振动,身下的马为声音所慑而不安地伸展四肢,就连自身,好像从头都脚都被这样的声音紧紧包住。
赵昶等大军远出刘邵视野后折回殿后的队伍中,只着轻甲的许何三人在着黑的队伍中格外显眼。
三人初次经历这种阵势,都还未从震撼中恢复,赵昶想到当年的自己,不自觉一笑,策马赶到三人身边,许琏和何戎脸色有点发白,眼中均可见星星光彩,只有许璟,面容甚至可用安详形容,只是一双眼睛看不到焦点。
“子舒……子舒?”
连唤两声把神游八荒的许璟唤得回过神来,发现其他人都用奇异的目光注视他,许璟微侧开脸,再转回来后眼神清亮许多。
赵昶说:“子舒第一次看到这般阵势,日后也就习惯了。”
“多蒙大人关心,只是一时想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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