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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一点,乖。”
这个词在约拿的嗓子里发出来有点奇怪,像寒冬里干枯的枝桠中伸出的一点青芽。
尽管这个发音生涩,但他知道以后他会有很多机会练习直到变得流畅而生动。
他说:“我就在这里,我答应你,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开。”
杜乔吸了吸鼻子,不肯轻易松开勒着他脖子的手。
“不要怕。”
约拿亲吻他的额头。
杜乔还在平复呼吸,他迫切地需要亲吻,像缺氧的病人把自己的嘴唇送到约拿唇边。
他们快速地交换一个吻,杜乔才稍微从约拿身上退开一点。
“好一点了吗?”
约拿问:“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杜乔仔细打量眼前的面庞,他想摘下面具亲吻烧伤的左脸,想接吻,想抚摸这具身体,想问你最近如何,但他明白当下的情况不容两人叙旧告白,他们还在面对敌人,还处在陷境危局。
阿利多西的仆人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一旦他回来,势必要增强防范和追捕,到时杜乔和约拿势单力薄很难突出重围。
约拿把手中的弓箭交给他,亲吻他战栗的手指:“你能做得很好,我的挚爱。”
杜乔鼓起勇气:“好……好,我会射箭。”
约拿满意地对他微笑:“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我们从东南面的侧门出去,那里离西斯托桥最近,过了桥进城就有人接应我们,马上就会安全的。”
他们跨过地上的侍卫尸体,从修道院的长廊顺利出去。
此时阿利多西正与大批的侍卫从山道上赶来,也准备走东南侧门。
约拿见状不好,调转方向又回到后门,还没有见到逃离火灾的修士们先碰上了他刚刚带来的猪群。
那些猪本来好好地聚集在门口,被奔跑逃窜的人群惊吓,全都零落四散开来,没有了主人的指令,它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乱转。
就在杜乔刚刚从地牢里逃出来的时候,外面却是热闹非凡的场景,受惊的人和受惊的猪各个草木皆兵,只听人和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毫不相让,不是人撞了猪就是猪撞了人,人把人差点当成猪,猪差点把猪当成人。
人和猪分不清楚的情况下,院子里慌乱无章,毫无头绪。
约拿此时见到这些猪,灵机一动,一声短促口哨将肥猪们召唤过来。
这些猪长时间地受他指挥命令,对主人十分驯服听话,约拿用或长或短的口哨将他们引到侧门去,让猪群一骨碌脑轰隆隆从窄小的门洞中穿梭奔跑而过。
五六十只肥猪撒开蹄子向着门洞争先恐后地拥挤,阿利多西与侍卫们见了这个情况纷纷停下马蹄,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猪群不仅阻挡了他们进门的道路,还差点吓着马匹。
马群烦躁不安,喝喝吐气,阿利多西来不及多想只好调转马头朝后门奔去。
他前脚刚刚离开,约拿与杜乔立刻随着猪群从侧门出来,头也不回往山下跑。
下山的这段路从前杜乔没有太多留意,如今这片景色在杜乔眼里产生了变化,秋风中的树叶明亮鲜艳,在青黄交接的林木中,修道院的红墙是一笔思念的血线渐渐拉远。
杜乔不忍回首,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山间的景色,最后一次看到修道院了。
他们“畏罪逃狱”
,往后或许会过上流亡的生活,会失所漂泊,再也没有温暖干净的阁楼,再也没有修士们祷告吟唱的歌声,再也没有颜料工作室里逼仄苦辣的气流……
山间的风景因为逝去不复返的时光变得美丽。
可惜杜乔这时没有时间迟步,也许命运就是这样的,从不给人回首和遗憾的时间,只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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