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祭祀纳金示情,唐明皇东封金不足用,张说请以楮代之,此纸钱之始也。
吴穀人《墦间乞食》诗云,归路纸钱风,可谓趣矣,若据为用纸钱之考证则呆矣。”
又云:
“《聊斋》者不得第之人故作唱本以娱人耳,后人尊之太过,反失其实矣。
即如其首篇《考城隍》云,堂上十余官,唯识关壮缪。
夫红脸长须者戏台之壮缪耳,其本来面目亦如此乎。
乡人入朝房,谓千官皆忠臣,问何以知之,曰奸臣皆满脸抹粉也。
《聊斋》之言与此何异。
又如有心为善,善亦不赏,岂复成说话乎。”
此处批评蒲君,似乎太认真,但亦言之成理。
古语云,先知不见重于故乡,《聊斋》恐亦难免此例。
若武松之在清河,张飞之在涿州,则又是别一例,盖英雄豪杰唯从唱本中钻出来的乃为群众所拥戴,放翁诗云,身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唱蔡中郎,即其反面也。
“颜路请子之车,是时孔子之年七十二矣,是孔颜老而贫也。
孟子后丧逾前丧,是老而富也,其故何也。
春秋之君不养士,故郑有青衿,刺学校废也。
战国之国争养客,故鸡鸣狗盗皆上客也。
士即筮仕,亦止为小官,而所任则府史之职,但作文章而已。
故孔子主颜雠由,而其告哀公曰,尊贤不惑,敬大臣乃不眩也。
客则直达于君,而受虚职焉。
故孟子馆于雪宫,又馆于上宫,且为客卿而出吊也。
是则春秋无客,战国无士矣。
古之人君不甚贵,臣不甚贱,故不分流品,春秋尚然,至战国则君骄臣谄,臣不敢任事,亦不能任事,而有才者皆为客矣。
此书院之膏火所以廉,而称知县曰父师,幕客之束修所以重,而称知县曰东家也。
孔子必闻其政,则子禽以为奇事,孟子传食诸侯,而景春谓其不急于求仕,皆此之由也。”
这一则在第四卷之末,说孔孟贫富的原因很是详细,说得像煞有介事的,觉得很有意思,中间书院膏火与幕友束修的比较更为巧妙,著者的深刻尖新的作风很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在上边所引的文章里边,这一则似乎最漂亮,一面说起来却也是比较的差,因为这样的推究容易出毛病,假如材料不大确实,假设太奇突,心粗手滑,便成谬说。
我们这里引了来看他怎么说,并不要一定学他说,重要的还是在前边的那几节,其特点在通达人情物理,总是平实无弊者也。
乙酉年五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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