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吃完了粥,走到门口,压下门把手,“我走了。”
犹豫片刻,我还是说出了口,尽管这话听上去像是急切的催促,可我没有更多办法。
短短几十天,我怎么有足够的勇气相信他会为了我而活下来。
我轻声道:“林渡舟,我找你不是为了不痛不痒的一次见面,如果相见只是这样,那就不用见了。”
这话说出来,和他六年前讲的那一句“到此为止”
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但这一回,我不是单方面地结束我们的关系,而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他要留住我,就该带着真相来见我。
第二天练舞的时候,小庄问我是不是没有睡好,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下的乌青很明显。
我张口就来,“我愁你怎么才能稳当晋级,想了一夜。”
庄临意受宠若惊,做错了事情似的,给我又倒水又捶腿,“师哥辛苦了,多亏有师哥,不然我会愁死的。”
我享受着他的殷勤,霎时间开怀,昨天积攒的困倦一扫而空,忽然觉得逗庄临意的感觉,其实有点像逗林渡舟,特别是十几二十岁的林渡舟,随便一句玩笑话,他都能如临大敌,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有天大。
“那你想想下一个合作舞台怎么才能出彩,”
我捧着水杯,思忖片刻,“要留住你,肯定需要把焦点放在你身上,所以你来做主角。
至于音乐和题材,你可以先说说你的想法,我们这两天尽快编排,然后才方便接着练习。”
庄临意听到这话犯了难,在空荡荡的练舞室里随我坐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个好的作品肯定是编排和动作缺一不可的。
上回师哥跳的《天台初雪》,把自己当做一片在吻里融化的雪花,这么细腻的场景,怎么想到的?我琢磨了两天也没明白。”
我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弟弟,你太年轻了,多经历些日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是吗?跟经历有关?”
庄临意一顿,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阵,“所以师哥,你真的在天台上亲到过雪花?”
正在喝水的我一呛。
“还说什么雪花会化掉,美好都会消失……”
庄临意睁大眼睛瞪着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意思是师哥你失恋了啊?”
死孩子,怎么一猜一个准。
本来感冒还没好透,外面冷风一吹,这下水再一呛,我咳了好半晌。
庄临意殷切地拍着我的后背,十分懂事地拿来了外套披在我肩上,“完了,师哥你不能有事,我还等着你在节目上捞我呢。”
就是嘴里有点儿吐不出象牙来。
练舞室里忽地响起敲门声,庄临意转头看向我,我摆摆手,示意可以进来,小庄这才应了声。
门被打开,庄临意正像扶着体弱多病的老人家起身一样来够我的臂膀,而我就是那等赖在地上碰瓷的泼皮无赖。
“不用扶我,”
我笑道,“我又不是病入膏肓了,还能在节目上捞你。”
庄临意这才收回了手,转头看向门口,“林医生?”
听到这声唤我一愣,也抬眼看去,高挑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脑袋快接近门框,室外的光线从他的宽肩窄腰透过来,匀称而修长的双腿立得笔直。
在这一瞬间,我却突然想到昨天早上我留下的牙印。
不知道消退了没有。
我垂眼不再看他,话说得生疏,“我在上班,有事吗?”
“啊对,今天舞剧表演还没开放预约呢,要等到下午两点,”
庄临意立即打圆场,笑嘻嘻地朝他走过去,“林医生要继续订二楼包厢吗?上周都没看见你来,这周今天订的话,肯定不会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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