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哦,原来这是他的声音,和我想象中很相似,沉静的、低沉的,似乎游离在世界之外,又隐隐透露着莫名的温和。
比起悠扬辽远的小提琴,他的声音更像是低声叹息的大提琴。
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会有这样意外的温和,因为他学习心理学,他说专业老师们都这样讲话,这样会让患者信服。
如果心病也能被诊断,我觉得那一刻,他应该看出我近在咫尺的相思。
那天是我们第一次交流,明明是双方初次开口,但我们无话不谈。
聚会上我抛弃了纪南,和他坐在一起,听他说他的街头艺术家舅舅,细细讲来舅舅是怎么教他拉琴。
我喝醉了,我必须心虚地承认,我又菜又爱喝,小酌两口就能头昏眼花。
看着他变成重影在眼前晃荡,我一把扶住他的手臂,肢体的接触和夏季的热气混融,连同酒精一起,狂卷少年人的理智。
迷糊之间,我听见林渡舟低声说:“我还是很感谢舅舅教我拉小提琴,不然也不能和你遇见。
可惜你就要毕业,往后我在天台上,每一次都会想起你。”
那天发生了更加记忆深刻的事情,他送我回家,在狭小的浴室,他抱着我坐在洗手台上,我才能够平视他的眼,一片深不可测的湖,分辨不出情绪。
我想逗逗他,说我要跟着舞团去世界巡演,解释了一大堆,说我虽然还是无名小卒,但我需要这个机会。
他呆呆的,只知道“嗯”
。
“你不应该‘嗯’,”
我教他,“你应该说,‘留下来,留在天台。
’”
但他没有照做,在漫长而静谧的沉默过后,他轻声道:“你不用困在那里,天台一直都在。”
我那天本来只是想握他的手,可这句话钻进耳朵,和酒精一起挟持了理性。
于是我们拥抱、接吻,没有辜负那样一个温和而安宁的深夜。
第二天醒来,林渡舟已经穿戴整肃,静静坐在床边,把我昨夜乱扔的衣裳也叠得整整齐齐。
我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倒是先说了话,“我会努力的,师哥。”
我一愣,问他努力什么。
“努力挣钱、定居,”
林渡舟垂着眼,话语温柔,好像在哄人,但我知道那不是玩笑话,“我会让你将来不那么辛苦。”
我第一次听见这种承诺,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翻了个身,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嘴硬道:“我辛苦什么,韧带拉伤还跟你睡觉?”
林渡舟蹲下来,趴在床边,恳切地看着我的脸,“你想去表演,还是想留下来,我都会支持你。”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开始感动了,但他好像才回过神来,耳根都蹿红,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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