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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支持削藩朝臣委以重任是一方面,而这科举,则便是另一条重要的途径。
玄烨方一展开容若的答卷,便见褚遂良之风的小楷款款布满纸页,遒丽端庄,刚劲邴娜,笔锋婉转却又不失劲骨。
如同前日读他的诗词一般,此刻玄烨一行一行慢慢地看着那些文采斐然词章,面上逐渐露出满意之色来。
越看到后面,这神色便越发不加掩饰。
纳兰明珠的儿子,政见上果真同他父亲是立于同一阵营内的。
如此便也意味着,在削藩一事上,亦是可以为自己所用之人。
即便字里行间透出的些许观点还透着浓重的书生意气,远不如他父亲那般老练是故,但其中观点,却别有出新之处;即便观点仍有几分生涩,但文中却花去了大量笔墨,论及如何削藩方能尽量避免战乱,从而将民间疾苦降至最低,其宽仁之心,却已足以一览无遗。
哪怕对于纳兰容若偏向父亲的这般政见,自己心内已早有几分预料,但玄烨发现自己在看到他的答卷后,心中竟生出几分无由的欣慰之感。
心下略略算了算,若不出意外,明年的此时,便该是参与廷试之期了。
初次见面时,满眼所见,便只是他一番讶异惶惑之色。
而实则他心内倒着实有几分期盼,想亲自看看他在大殿之上时,落笔如风或从善如流间,是否当有着如旁人传言的,那般绝代脱尘的风华。
*****
然而世间违愿之事,却往往总是来得分外巧合。
第二年开春的殿试当日,当玄烨破天荒地亲自前去监考时,才发现纳兰容若并不在其中。
玄烨坐在大殿最高侧,看着底下整齐这着的考生,只觉心内莫名有些愤然。
然而片刻之后,便见主考官前来禀报,说有一考生因病告假未能前来,正是唤做纳兰容若。
玄烨稍稍一愣,目光瞥向一个稍显突兀的空座,顿了顿方才略略颔首。
也许是心内期盼就这般落空的缘故,整场殿试之中,玄烨俯视着埋头奋笔的考生,却只觉兴致全无。
末了面试一关也懒得亲自主持了,只推脱还有要事,便匆匆摆驾离去了。
回到御书房,一抬眼却又看见墙头那副画。
玄烨立刻有些失笑:这纳兰容若,怎么竟好似幽魂一般,无处不在?
稍稍回忆了一番,发现便是自那日一眼开始,此人便一直这般间间断断地侵蚀进自己的生活之中。
玄烨忽然想,是否正是由于自己对这个名字过于留心在意了,所以对有关他的点点滴滴,较之平日,都会变得敏感几分。
倘若打个并不恰当的比方,便好比在路上遇见的一人,在你听说他之前,对他所有所知,也不过只是“路人”
二字而已。
所以即便每日擦肩而过,也不会太过在意。
然而当你知晓了他的姓名,近况,或者更多之后,再度相遇,哪怕仍旧是擦肩而过,脑中却会不由自主地对他的举动加以留意起来。
自己此时,大概便也是如此罢。
玄烨把目光从画上挪开,坐上靠椅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阅起来。
只是翻来翻去,却竟是难以静下心来看进一字。
便更是莫名有些气恼,挣扎几番,强迫着自己批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奏折之后,玄烨终于还是对自己败下阵来。
开口唤来了李德全,问道:“李德全,替朕打听打听,那纳兰容若究竟的了什么病,竟连殿试也不能前来了。”
心下虽有些燥,但说出这话时,面上摆出的却是一副专注于批阅奏折,不过随口问问的平静之色。
“奴才听人说,是偶感风寒。”
李德全立刻回道。
心下窃喜,幸好自己早先便注意到,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最近从圣上口中听到的次数似是越来越频繁。
于是关于此人,他早已事先打听了一番,从生辰八字到近况好坏全不放过,预备以后皇上若随口问个什么,也好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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