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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什么?”
我突然怒吼起来,虽然知道现在发怒也于事无补,“你急着给他安排后事吗?那你有没有给自己安排安排?打结婚证买房装修什么的,都不用考虑了,是不是?”
“说到这个……他的户口还没有解决,医保还不清楚怎么报销,医学院这边应该是可以负担一部分,所以这些实际的问题,是应该考虑一下的。”
她抿紧了嘴巴,恶狠狠地回敬我。
“你要跟他分手就趁早!”
我扔下这句话,把手插在口袋里,迅速地掉头离去。
天气转入11月,晴朗的夜晚冷得很快,寒气从各个地方钻进来,蛇一般从我的裤管里缠上身,我裹紧夹克还是觉得要打颤。
穿过湖边那片马尾松林时,隐约看见湿漉漉的水汽蒙着树皮,松针上挑着一些露珠,像眼泪的样子。
暗处有情侣靠得很近,正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走进宿舍的时候,只有孟波的妈妈在,孟波还没有回来,一问之下,说是给叫回实验室开会了。
我看了看手机,才发现之前开了静音,有两个未接电话,正是催我回去开会的。
等我赶回去时,他们的会刚刚散了,孟波一边埋怨我不接电话,一边开始跟我讲下礼拜要追加的数据分析表。
我鼻子发酸,又几乎要掉眼泪,他觉察出我的情绪有些不对,凑过来搡了搡我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怎么,让女人给甩了?”
我红着眼睛瞪他,他更乐了,“那就是让人骗了钱,不多吧?你也没多少钱让人骗的啊!”
我拉起他的手,一下子奔出实验楼,两个人在夜色中狂奔,其实前面的路很清晰,虽然林梢有浓荫遮罩,可是这个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了,月色粘腻,照得一切都微微发光,视力好一点的人如孟波,几乎就可以坐在前面的石凳上看书。
他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手甩脱了,然后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踹了一阵他捂着腰腹的地方咒骂,“你发什么神经?干什么呢?”
“孟波,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
“我爱你!”
他明显是愣了一愣,不过还是笑:“啊?哪一种爱?你别告诉我你是那什么?”
我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凑过去要吻他,但是他迅速别开了脸。
谢天谢地,虽然是一种拒绝的姿态,他的表情好歹不是恶心恐惧,他只是非常难过地看着我,然后说:“干什么说出来?这种事,你让我很为难。”
12
说出来...
说出来,就是朋友也没得做。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都没有考虑过,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直接地跟他说:“我爱你。”
我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是喜欢他,比朋友兄弟更深刻一点的喜欢,然而远未上升到“爱”
,而当我意识到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喜欢他,我们很快就要永远分开,那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使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发誓在拉着他的手急急跑出来的时候,都没有想好要跟他说什么。
不能说他的病情,我现在甚至后悔在做完胃镜的第二天跟他说这样发神经的话来,敏感如他,稍作联想,可能就有所觉悟。
那我能说什么?我一向有那么一点急智,这个时候完全傻了,低能了,冲动了。
“林泽丰,这太荒唐,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昨天看了什么不该看的毛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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