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不防他暴喝这一声,身子哆嗦了一下,却并不气馁,依旧含笑说道“王爷,奴适才在厨房,见玉宝过来要酒菜,方知王爷要就吃。
玉宝要的急切,没容奴把话说完就走了。
奴思忖着王爷从西北军中回来,这府中日常所备都是娘娘爱吃的,必定不合王爷的口味,所以预备好了,紧赶着送来。
进来的急切,忘了通报,还望王爷见谅。”
言罢,她便福了福身子。
这一番话,她说的温柔软款,满眼小心的看着于成钧,眸中水光盈盈,仿佛林中小鹿楚楚动人。
玉宝在一边看的几乎直了眼,他可从未见过柳莺这幅模样。
王妃身边四个陪嫁过来的丫鬟,除了死去的香药,余下这三个都是如今府里最得脸的一等丫鬟,娘娘贴身服侍的红人,小厮们见了她们连头都不敢抬。
尤其是这个柳莺,人前说话行事从来端着闺秀淑女的架子,人人都把她当仙女人物看待。
哪曾见过,她这般主动谄媚?
于成钧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倒是做的好主,爷要吃什么不吃什么,爷自己没有主意?!
谁许你自己走进来,说这么一大堆的屁话?!
若不看你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就该将你剥了衣裳拎在院子里,狠狠地鞭笞才是!
带上你那些东西,滚!”
这才同陈婉兮争吵了一顿,他正在火头上,柳莺便一头撞了过来,一肚子的气顿时就洒在了这丫头身上。
柳莺预想了所有,却独独没料到于成钧居然会这样对她!
这一通呵斥,仿佛一根大棒,迎头向她砸来。
她只觉的两颊烫,浑身颤抖不已,她哆嗦着两条胳臂端起那托盘,扭身踉踉跄跄的向外去。
才走至门口,于成钧却又叫住了她。
她回望去,却见于成钧依旧是满面怒容,只是眼中却带了几分期待的神色,他问道“这酒菜,到底是你自作主张送来的,还是王妃叫你来的?”
柳莺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意赌一把,遂说道“是奴自家送来的。”
于成钧眼中那一点点的光彩瞬间灭了,他将手在案上重重一拍“滚!”
柳莺踉踉跄跄的出门而去。
玉宝几乎魂不附体,哆嗦着上来收拾了打翻的酒菜,试着问道“爷既不喜欢花酿,怎么不肯吃柳莺姑娘拿来的酒呢?府里如今备着的,也只有些甜酒了。”
于成钧冷笑了两声,说道“府里既是只备了甜酒,那她手里那瓶瓮头春是哪儿来的?可见她是一早就打探了爷的喜好,专一预备下的,单等时机下手。
不经通传就擅自闯了进来,她是吃准了爷一定会吃她那套!
谄媚奉承,小意儿殷勤,她打量爷是什么不知廉耻的纨绔子弟,必定落入她圈套之中?归府不到三天,就惦记上了自己妻子的丫鬟?!
既是王妃不知情,她又是王妃的丫头,那就是背主犯上了。
这等奴才,简直该打死!”
于成钧虽未曾在温柔乡里沉陷过,却也是宫廷出身,宫妃献媚的手段他是见多了,柳莺这点子小把戏他如何看不出来?
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敢背着王妃翻云覆雨,在他面前玩弄这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真当他们夫妇都是死人不成?!
于成钧越想越怒,原本他还有那么几分期待,但转瞬就是一场空。
想想也是,陈婉兮那个高傲的性子,怎会先向他低头?
他了一会儿呆,越不是滋味儿,自怀中又摸了一串钱出来,放在案上“这些酒菜我吃不惯,你拿了钱到街上铺子里打两壶烧酒来。
记得,越烈越好。
余下的钱,随意买些蚕豆花生牛肉之类的下酒菜就是。”
玉宝本想说些什么,但又畏惧这煞神一般的王爷,便将钱袖了,收拾了碗盘低头出去。
他才走到廊下,忽见柳莺立在一株翠柏底下,呜呜咽咽的抽噎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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