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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的步子停住了,瞪着眼睛,紧紧看着雪地。
她佝着腰,双手撑着大腿,脸上露出要笑的表情,又因为浑身的战栗,嘴唇的颤抖,变得像是要哭,她确实因为剧烈的情绪而眼眶酸涩,眼睛自己就湿润起来。
“哈!”
她那喷涌而出的情绪化作一声怪笑。
她疯子似的跑到黑驴身边,扑到它身上,亲热地搂住它,“梅文钦,梅文钦,是脚印!”
黑驴不能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但能感受她狂喜的情绪,响和着她叫了几声。
李寸心捧起黑驴的长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里有活人经过,梅文钦,有活人!”
她有多久没见到人,没见到活人了?
四个年头了。
日子过得好像很短暂,她还记得原来那个世界,又好象很漫长,她想不起来关于那个世界的细节了。
李寸心神经质地又跑回到那个脚印的地方,她怕见到的那个脚印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再次看到脚印,又怕是自己刚才在雪地上踩下来的,抬起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
雪地上的那个更应该称呼为鞋印,花纹和她脚底的这双不一样。
看这复杂的花纹,这双鞋的主人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生出来的人,那个人或许是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李寸心黝黑的眸子亮起两簇光,她抬头望着鞋印的方向,脸颊升起兴奋的潮红。
她牵过黑驴,改变了行进的方向,顺着雪地上的鞋印找过去。
夜里下的雪,今早才停,鞋印清晰,最早也是今天天亮留下的。
李寸心在心里祈祷人没有走远。
她绕过灌木丛,拨开枯黄的芒草,蓬松的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
她听到水流声,她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一条大河的细小分支,沿着细流往前走也能回到她住的地方。
鞋印变得难寻,因为这里树木的枝叶伸展接住了白雪,雪迹斑驳,松针铺地,走过了也无法留下印记。
李寸心目光忙碌地左右来回,在来回的匆匆一瞥中,她站直了身子,目光定格在远处。
起初,她以为那是堆积在松树下的一团雪,后来,清冷的雪风穿梭松林,吹动了那人的一缕乌黑的头发。
李寸心牵着黑驴走过去,将它拴在了近处的树上。
四季常青的松一层层似亭盖伸展的碧翠枝干上覆盖了乳白的雪。
那个人靠坐在松树下边,闭着双眼,因为披着一身宽大的白色皮毛,所以她之前将那人错看成一团积雪。
李寸心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得胸口发疼。
她怕惊碎了自己梦似的,蹑手蹑脚,紧张地换气,吸了口凉气进去,顿时喉管紧缩,肺疼得痉挛。
李寸心走到那人跟前蹲下。
这是个女人。
女人兽皮下穿着的是羽绒服、冲锋衣,那冲锋衣看着质量极好,但磨损得不轻。
李寸心目光回到女人脸上,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睫毛真长。
即便是她在这没人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但她相信她仍然拥有正常的审美。
——女人长得很漂亮。
其实李寸心觉得用漂亮来概括,太俗了。
女人长发用某种植物柔韧的根茎做绳扎在脑后,有几缕松散垂落,被风一吹,凌乱却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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