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徐清圆接着询问——如果徐清圆真的对画中秘密有兴趣的话,必然会顺着他已经开了头的画问下去。
但是徐清圆偏偏没有。
徐清圆文文静静,好像真的不好奇背后的故事:“原来如此。”
刘禄一时无话,正暗自惊疑时,听到一把温润声音自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刘禄回头,看到是晏倾和风若走过来。
看到晏倾,徐清圆目光微微流动。
晏倾身后的风若向她眨眨眼,堂而皇之的态度,让她不禁脸热,鼓起勇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晏倾看着她的浅笑,忽然回头,看了他身后的风若一眼。
风若立刻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
晏倾静默,垂下眼睛。
刘禄有自己的心事,哪里察觉到这中间的暗波汹涌?他只觉得晏倾的到来是一个信号,转头对晏倾笑着说自己之前想说、徐清圆却不问的话:
“我正和徐娘子说我的前任刺史乔宴。”
徐清圆可以故作不认识乔宴,晏倾却不能装傻,他淡淡问:“提他做什么?”
刘禄感慨:“想我那前任,不说风流倜傥,当官本来也当得好好的,却突然请辞而走,让人遗憾。
不过他当时也没有其他法子,再不请辞,恐怕要被群怒弄死在蜀州了。
少卿不知道,他辞官前,得罪了百姓。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连民心都没了,怎么在蜀州继续待下去?幸好他辞官辞得果断。”
晏倾知道他在等自己问:“哦,我还以为他是携着红颜一同归隐,躲在某个乡野间风流快活。”
刘禄一滞,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他目光稍微躲闪了一下,才尴尬道:“乔府君的风流韵事,坊间传闻甚多,原来少卿也听说了。
不过那些真真假假,我倒不曾上心,甚至觉得也许是有人刻意中伤乔府君。”
徐清圆心想,往往复复的说辞,似是而非的辩驳,这位刘刺史玩得倒熟练。
晏倾依然平静:“原来如此。
原来刘刺史只知道公务上的事。
不知道他是如何惹了众怒,才不得不弃而走也?”
刘禄摸着胡须叹息:“少卿也知道,先前战乱连连,两国交替时民不聊生,听说长安都路有冻死骨,何况蜀州?
“蜀州民风彪悍,又与别处不同。
乔府君太想要政绩了,行事未免偏颇。
听闻乔府君曾用火烧蜀州世家的府库,用兵士攻杀许多家境殷实人家,就是为了逼迫他们开仓放粮,让饥民们去掠夺。
“很多人自尽后,他不许家人收尸,还要写言辞锋利的布告,指责那些被生活逼的自尽的人。
说什么你既然不爱惜自己生命,官府何必在意?他极近羞辱,将死了的人挂在城墙上,暴尸数月而不收,引百姓们围观。
“有人牵走了另一家的牛,他因为牵走牛的人更加穷,便逼迫后者自食苦果。
有人杀了人,他因为被杀的人是前者的掌柜而置之不理,逼得后者一家人自尽。
“如此这般,他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如何还能再在蜀州待下去?”
晏倾平静:“确实激进偏颇,非为官之道。”
刘禄感慨:“谁说不是呢?算了,我们不说他了,反正他也卸任走了,少卿可想好何时带罪臣入京,向圣上揭穿老朽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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