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茅草屋破落,贺卿形容瘦削,褪下了锦衣华服,只着一身粗糙又有些单薄的衣衫。
白青岫远远地望见了他,竟有些近乡情怯的心里,几乎是自然而然地红了眼眶。
而在白青岫看见贺卿的同时,贺卿也发现了白青岫,那望向白青岫的目光仿佛是本能,所有的防备与警惕都在瞧见来人的时候卸下。
白青岫半跪在贺卿的面前问他:“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贺卿仿佛丧失了生机,有几分枯木的腐朽,他扯出一抹笑来,抬起那只长满了厚茧的手抚摸上了白青岫的面颊:“我已经为您做的够多了,殿下。”
他看向白青岫的目光依旧温柔,却又遍布着哀伤:“我已经没用了。”
那手掌粗糙,有几分冰凉,白青岫却是那样的眷恋,一时间不知所言,那胸口的钝痛无以复加:“是我辜负了你。
可是贺卿,不管你有没有用,我需要你,我喜欢你这件事不会改变。”
贺卿显然不信,白青岫又急于解释,他说:“贺卿,我心悦你。
贺卿,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白青岫站起身弯腰抱住了对方,他将脑袋枕在贺卿的肩头,那是一个极为依赖地姿势,他苦笑道:“贺卿,我或许是个昏君。”
“您是说您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么?”
贺卿听及此番言语,并未觉得有多高兴,殿下不远千里为自己而来,殿下今日说过的话是从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可他同样气恼,气恼白青岫对黎民百姓的不负责,为了一己的私情离京,若是出了意外,将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贺卿想回抱殿下,可最后还是推开了对方,他站起身,一只脚踩在了雪地上,另一只脚却使不上力,那洁白的雪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两行脚印。
明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此时那一瘸一拐的模样看得令人心酸,白青岫急忙欲要去搀扶对方,却被推开了,贺卿也同样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白青岫,或许又没有看他,那目光不知飘忽到了哪里,言语平静道:“白青岫,我真的很累了。
我做过许多的恶事,也对你不起。
即便征战数年,也算不得什么救国的英雄,我懒得回去继续那无休无止的争斗算计。
白青岫,你也看见了,如今的我是彻底的残废了。
这样的我,你喜欢我哪里呢?
你这样的人,竟然会喜欢上一个欺辱过你的太监么?
这难道不可笑吗?
离了我,你可以娶妻生子,你可以做一位治世明君,无所诟病。”
可是在我身边,你会承受许多的流言蜚语,承受许多莫须有的压力。
猝不及防的举动,白青岫被推地后退了几步,将将稳住了身形不敢再上前去,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得不承认的是,贺卿变了,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贺卿:脆弱、渺小、自卑……
可这也是贺卿,毕竟对方是人,又不是故事里的神明。
自从自己认识他以后,他仿佛永远都是那般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即便是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亦是如此,他永远在给庇护,他永远可以掌控一切。
仿佛只要有他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有什么呢?
自己有白晴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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