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音点点头,也没多想,只是抱着薄被要去睡沙发,又被傅斯舟叫住:“你睡床上吧。”
意料之外的,阮绥音没拒绝,只是听话地把被子铺上床,却在傅斯舟要去睡沙发时一把拉住了他:“我只要一点点位置,你可以也睡床…”
傅斯舟认为不太合适,正在脑袋里挑选措辞婉拒时,阮绥音又开口:“如果你介意我…的话…还是我睡沙发吧…”
他低垂的长睫轻颤着,嘴唇微抿,看上去很不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做些什么来安慰他。
傅斯舟心说今晚的阮绥音有些奇怪,他一直把自己摆在很弱势的位置,却能让傅斯舟不得不遵照他的意思去做。
只不过看看他那清白无害的模样,傅斯舟想也不想便主观臆断,他一定是无心的。
最后傅斯舟只能无奈地躺上床的另一头,和他背对背躺着。
实际上,他半分睡意都没有,更别说身后还躺着一个跟他说亲密也不算亲密、说疏离也绝不疏离的人。
怕黑的傅斯舟显然完全没有要关灯的打算。
他房间的暖光灯相当亮,简直就像是悬在天花板上的小太阳,令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这让阮绥音很不舒服,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侧躺着,一动也不动。
傅斯舟听见阮绥音均匀轻缓的呼吸声,觉得他大概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傅斯舟已经在心里数到第892只羊的时候,身后的阮绥音突然惊叫了一声。
傅斯舟连忙翻身回去看他,却猝不及防被他扑进了怀里,他似乎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傅斯舟叫他时他也没应,只是将傅斯舟的腰箍得更紧,毛茸茸的脑袋也埋在他胸膛呼吸凌乱,发出低低的抽噎声,似乎并不清醒,甚至可能还在噩梦中。
傅斯舟僵着身体,良久,才抬手覆上他肩膀试图轻柔地挣脱他,无果,他抱得太紧了,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会撒手。
其实阮绥音太瘦了,被他抱着并不舒服,就像拢着一把骨头,包裹了一张薄薄的皮,傅斯舟想拍拍他脊背,手掌却只触到他后背凸出的一节节脊骨。
但很古怪的,大概就像小时候总喜欢抱一个玩偶睡觉一样,怀里有个人让傅斯舟觉得不那么空落落的,就像一直轻飘飘悬在空中浮游很久、突然落到了实处。
傅斯舟没再尝试推开他,只是很轻地拢着他肩膀,没一会儿便沉入了深睡。
第二天下午司机抵达新月大厦时阮绥音和陈帆已经在楼下站着等了。
司机慌慌张张撑开遮阳的大黑伞小跑上前接他上车:“怎么能让您等我…”
“没关系。”
今天太阳十分灼烈。
阮绥音披了件黑色风衣,戴了墨镜、口罩和鸭舌帽,几乎没露出半寸皮肤。
司机替他关好车门,坐回驾驶座时,阮绥音又开口:“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夫人您不用这么客气!”
阮绥音没再说话,司机也没敢与他搭话,车上便一路静默,约莫半个小时后便抵达了军团。
车一路驶进去,停在射击场不远处,司机下车撑开伞,打开车门接阮绥音下来。
阮绥音其实不想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仿佛走在街上怕别人认出来的大明星一样,显得过分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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