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
他轻声说,“我很开心。”
好像那么多年的隐秘心思终于轻飘飘地落了地,柔软的,妥帖得,像一片温暖的湖。
一餐饭吃得很快,离开时郑知夏看着地上长长的影子,突然问他:“伯母知道的时候,真的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
林霁说得很笃定,“她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郑知夏点点头,似乎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
但其实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林霁仍然记得那天下午一片狼藉的茶室,紫砂壶连带着整套的茶具碎裂了一地,他站在桌边,脸颊上是熟悉的刺痛。
女人尖锐的嗓音质问他:“你要不要脸?”
而后又指着满地的水渍和残片,歇斯底里地喊:“跪下!”
林霁只是很轻地笑了声,遥遥地垂眼看她。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跪在客厅里听着那些辱骂的小孩了。
“母亲,”
他很平静地说,“这么多年过去,您依然只有这么一种方法来试图控制我。”
林夫人瞪着他,林霁却觉得她周身的怒意轻飘飘得像虚张声势的纸壳,只是让人有一些厌倦。
“您已经没办法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了,”
他口吻温和,“罚跪和巴掌不管用,您的责骂和诘问我也差不多听遍了,您也明白的。”
女人的沉默很苍白,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说:“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年,”
林霁勾唇对她颔首,“您喝口茶,气大伤身,公司还有个会要开,我先走一步。”
身后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他掩上门,离开时正好遇上回家拿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林庆生,同样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父亲。”
林庆生皱了皱眉,却只说了句:“少在家里吵吵嚷嚷。”
“您应该去跟母亲说,”
林霁回他,“她还在茶室。”
他不担心林庆生会从那边得到什么消息——他的母亲比他更害怕这件事暴露于人前,因为这不体面,足够伤风败俗,会让林庆生已经掐灭的某些想法重新死灰复燃。
林霁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情绪,出门时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白雾散开,他在风中很轻地咳嗽了一声。
没关系,他早就已经有了不被他们控制的底气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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