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灿扎住步伐,长及一尺一寸的笔直枪锋迫不及待汇聚主人杀伐之气似的,在尖端用两条凶恶的弧线猛地敛成一道漆黑的锋芒,在他弓身蓄势时,辟邪发现自己肺里的呼吸一下子好像抽离了身体,跟着禅院中所有的声音卷入了他的枪势中。
辟邪凌空的杀势便被如此挫了挫,黎灿却在此时张臂出枪一击,枪势凛冽浩大,一去不回,肃静的禅院便随之虎口般放声一啸!
——那锋芒并非刺来,而是突然炸到了面前,使得扑在脸上的夜风,都带来灼热的疼痛,这么暴烈的枪势之下,辟邪也惊了一惊,卸去全身激涌向前的内力,凌空一滞——枪峰的杀气擦着他的腰际惊雷般滚过,辟邪难得生出一种摧肝裂胆的惊悚,剑尖荡地,身形猛缩,黎灿的枪锋龙尾一摆,突然往辟邪腰间横扫,辟邪在这一瞬间射回屋檐,低头看看被枪锋划破的皮袍,一声轻笑。
“好一招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枪法。”
辟邪赞道。
黎灿收住枪,月光照得他面庞上的洒脱骄纵更是醒目,浑然天成的跋扈气势,正不带半分掩饰地迅速窜到禅院每个角落。
“能在我这一枪之下全身而退的,屈指可数。
公公年纪轻,武功却高得很啊。”
辟邪和颜悦色地谦道:“过奖了。”
心下却已有些恼怒之意——面前这个年轻人决非寻来切磋武艺的梧州游击将军,两次截杀的猛烈凶狠,已将他的来意说得再明白不过。
辟邪仔细看了一眼黎灿的铁枪——锋利坚实的侧刃实在是斩人头颅的利器,这就是长枪横扫之时,自己竟感到浓烈剑意的原因。
“黎兄的枪刃长阔,有古剑之风,雷霆一击之后却是剑法的变化,应在当今枪法中独树一帜,难道黎兄原来所学的竟是剑术么?”
黎灿目光甚是喜悦,笑道:“公公明察秋毫,在下佩服。
在武学上,公公倒可称得上是在下的知音。”
“不知黎兄的剑法师从哪一位前辈?”
黎灿颜色微寒,“不足为外人道也。
以公公的见多识广,下来再战,片刻便知。”
辟邪笑着摇了摇头,“我与你交战,只为了闻善。
他既已现身,我为何还要与你纠缠?出来!”
他说到最后,对着山墙后清叱一声。
“阿弥陀佛。”
闻善战战兢兢步出,仰面高叫,“小王……”
辟邪咯咯轻笑将他语声打断,雪白的手指竖在唇边,“嘘”
了一声,“道长,你这张嘴,可是一点也没变啊。
小心天机泄露太多,可要折寿的。”
闻善垂首道:“施主说的是……”
辟邪道:“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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