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跪下了,他连声哀求:“大人饶命啊,求大人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求大人向陛下禀报一声,司马家愿意自断口舌,但请陛下留我们一条活路啊!”
——何月竹认出这人是司马诚。
“你们汉人阴险狡诈,信不得。
陛下圣旨,司马全族一概处死,不留活口。”
“大人——”
“先把他儿子推下去。”
接着,何月竹——也就是司马衍,背后便被猛推一把。
一柄锐器抵在了他后腰,逼着他往前走去。
“阿衍,阿衍!”
他经过的每个人都伸出手拉扯他的衣服,哭着喊着唤他的名字。
司马诚也是如此,他冲上来试图阻止,却被押送司马衍的那个士兵一脚踹倒。
司马衍走到巨坑边缘,又被推一把,便如枯叶般往下落去了。
后脑勺着地,落地时后脑的眩晕与震荡,也一并传给了他身体里的何月竹。
“把几个娘们也推下去。”
司马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眼前接连不断落下了更多人,他们像被垃圾车送完焚化厂的垃圾一般毫无尊严地落下。
何月竹看到司马诚跪爬在土坑边缘,忽然收起了那惶恐、不安、绝望的神情,目光决绝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
“你们听好!
榆宁关的叛徒是——”
他话没说完,耶律便怒吼一声,将长枪捅进司马诚肚子,直直将他挑了起来,身体里的东西七零八碎落了一地。
“竟然想把秘密说出来玉石俱焚!
汉人果然奸诈!”
耶律怒视周围众兵,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
耶律质问:“他刚刚说什么了,有没有懂汉文的出来解释解释。”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何月竹一阵恶寒,司马诚的死亡已然可怖可叹,可耶律明明自己嘴上说着汉语,竟然在这里指鹿为马,着实令人作呕。
“我就知道...他是无辜的...他是清白的。”
司马衍仅剩一口气,嗫嚅:“对不起,对不起,少将军,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何月竹感到一块湿润细碎的东西落在了脸上。
是土。
他们活埋了司马全族。
何月竹的意识被托起,穿过层层叠叠的、在土层下苟延残喘的、半死不活的司马族人,穿过一层厚厚的土,来到了百人坑上空。
方才围得层层叠叠的人群已然散去。
只剩一个小兵为面前几乎填平的土坑添上最后一抔土。
填埋完全,小兵跪在地上呕吐,吐完开始嚎啕大哭。
何月竹看着小兵的面孔,竟与余阿婆、阿泽面貌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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