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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就明白并非如此——
他不值得,
他一无所有。
就比如——这个所谓的“朋友”
,就是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的东西。
他拼命的学习,就是想逃离那个地方。
他拼命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家的孩子,却从来不敢回应周围人给予的善意。
因为每一次,在他觉得,他已经能够放下自己的出身,融入周围人正常生活的时候,就会一遍遍做梦,梦见福利院吵吵嚷嚷的大通铺,梦见食堂里磕掉边缘永远也装不满的搪瓷碗,梦见——公共澡堂升腾的热气,模糊了面庞的生活老师。
他早就记不得是谁了。
却清清楚楚记得那半颗融化的糖被从手心剥离的撕裂感,硬毛的刷子在掌心一下下狠狠的反复搓刮,直到红通通的掌心被热水冲的干干净净。
直到——
一无所有。
顾骋正努力把心里那点藏得很深很深的小自卑再往更深的地方藏一藏。
就被一个虾仁突然塞进了嘴里。
霍誉非姿态漂亮的拿餐巾纸擦干净了指尖,然后伸手在顾骋额头上弹了一下。
“说两句话就走神,想什么呢?”
他动作极为自然舒展,就算穿着一身一看就最为廉价的衣服,也好像是西装革履,坐在觥筹交错之间一般。
是不是有人真的天生就有这样的气度?就算深陷泥沼,也能在星光之下,开出一朵花来。
霍誉非抬手想看一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戴表:“我吃饱了,你呢?”
顾骋点头:“我也一样。”
霍誉非说:“那好,你坐着等等我好吗?”
说完就站了起来去结账。
他不可能真的让顾骋结,顾骋是什么样的经济情况,霍誉非会不清楚?
顾骋看到霍誉非走向收银台,明白了他要干什么,抓起外套快步追上去。
在霍誉非掏出钱包的同时用力按住了他的手,不容置疑的把钱包从他手里抽出来,又从自己钱包里掏钱结款,低垂的睫毛因为暖色的灯光在脸颊上打下一圈阴影。
霍誉非抢不过他,无奈歪歪头:“别这样嘛,也给我点面子,好歹一人一半?”
“那怎么行?”
顾骋压根不和他争,把钱包放回霍誉非口袋,就带他往外走,“不是说了我请你?”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顾骋!”
霍誉非还要回头去看,手腕上就是一紧,被顾骋用力拽着,直接拉得他来不及回头。
等到匆匆走到站牌等车,霍誉非打量他:“刚有人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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