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九不由得停下手,痴痴看着明芝,目光中有乞求,也有蠢蠢欲动。
明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洗得太急,没怎么擦干,头发仍是水淋淋的。
他的额头,他的眼睛,最美就是这双眼睛,黑而有神,似嗔似笑。
指尖从他鼻梁滑下,落在他的唇上,他情不自禁张开嘴,咬住她的指尖,含在嘴里不肯放。
她的手很粗糙,连指尖也不例外,他甚至舔到了指甲的开裂处。
他突然愤怒,又有些委屈,她受伤的时候是痛的吧?她是他的,然而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千里奔波。
他真想打开她的心看一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不肯属于他?他恨得咬紧牙,她疼得一缩,试图抽回手指。
但他已经后悔了,用舌头的温暖一次又一次安慰指尖,对不起,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是怪胎,最爱的人是自己,最信的人也是自己。
他不怀好意,尽情勾出她的不甘心,由着她变成第二个他。
她用另一只手,猛的,恶狠狠拽住他的短发,用力一拉。
他朝后仰去,却没松开牙齿,顷刻舌尖尝着鲜血味,她的指尖被咬破了。
她吸了口气,腾地坐起,几乎和他面贴面,眼睛对眼睛。
凑得太近,在几乎变形的景象中她看到他的妒忌,来自被圈养的动物的怒火。
而那背后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她比谁都懂那种滋味,世上有许多好东西,然而她只能藏在一角远远看着。
温情,爱护,不是不存在于世,只是不是她的。
比没有更差,她曾经绝望,以为自己不配拥有那些,也曾经疯狂,既然不能拥有,那就毁了吧,谁都别想有。
她不懂得表达,可敏于行,她一把拉倒他,把他按在身下,用膝盖制住他双腿,她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她的唇也不柔软,和她的手一样粗糙,缺水,干裂,然而够了,他静静看着她,“明芝……”
她没理会他的呼喊,低头解开他的睡袍,手掌按在他的左胸,那里腾腾欢跃,躁动不安。
长途跋涉让他损失了健壮的外形,但没关系,他深知可以向面前的人袒露所有,她近乎可笑地接受他的全部,或许因为他是她拥有的第一件珍爱,也或许她有足够的力量纵容自己。
他艰难地仰起头,眼里满是渴求,“明芝……”
他得到他想要的,比那还多。
在黑夜中他俩紧紧相拥,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梅城变了样。
从前它富足,所以从容,虽然是小城,一样有电灯公司,青石铺就的道路干净宽畅。
战火破坏了它的安详,处处有残砖败瓦,路上行人缩着脖子弯着腰,明芝和徐仲九,一前一后走在他们中间。
初芝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可从她出走前的询问中明芝还是找到蛛丝马迹,初芝藏在季家的一处房产中,那里季家用来安顿无家可归的年老仆妇,后来没人住就一直空着。
房子在临河小巷中,推窗便是河,要买吃食只消呼喊河上做生意的船。
放下竹篮,船上人家收掉篮里的钱,再把吃食放入篮中,收起篮子买卖已成。
冬日萧然,河面水位降低不少,不见船只停泊。
邻水的墙面斑斑驳驳,是陈年青苔的印迹。
明芝幼时来过数次,那会常说要把她养在那里,但因为老太太反对,终究没有实行。
至于老太太为什么反对,恐怕还是怕养在外头坏了季家忠厚人家的名声,毕竟在家也不过多双碗筷。
明芝敲门,好半天没人应。
眼见周围无人,徐仲九闪身上前,掏出工具三下五下开了锁。
谁知却推不开门,等使上蛮力硬推,门后有人摔倒在地,发出哎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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