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宁死不屈、直言不讳,方为君子。
可君子作为,却屡屡受挫,于赵令僖荒唐行事前无甚用处。
赵令彻三番两次劝解,他亦不愿改之,直至今日。
骤然风起,吹散热云。
天幕披玄袍,黑云欺压而下,林中忽生肃杀之威。
他将翩飞衣袖压下,而后恭敬礼道:“烦请女官代劳。”
次狐知其无奈,心中微叹,面上却无显露,含笑应道:“张大人且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迎着雨前凉风,快步行至营地中央。
营中篝火因风而舞,营外护卫严阵以待。
赵令僖百无聊赖,手指在石桌轻敲节拍。
次狐禀道:“公主,张大人来了。”
赵令僖斜眼看去,张湍正拱手行礼。
次狐一同看去,随即笑道:“张大人怎的不言?这是羞了?”
张湍默然,赵令僖奇道:“怎么?”
“张大人方才与奴婢说,欲为公主布阵猎狼,却不知如何开口。
奴婢想着将张大人带来,由他亲口告知公主,不成想还是害羞了。”
次狐掩面轻笑,“张大人,如今奴婢已代为转述,至于张大人所求赏赐,可仍是要奴婢代劳?”
只谋布阵猎狼的差事,赵令僖无动于衷,但听还有后话,却是起了兴致。
赵令彻曾与她说,这世上有人不求己身荣华,只为天下苍生。
张湍好似便是如此。
她为此有过困扰,却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次狐却说,张湍欲求赏赐。
稀奇。
张湍所犯之罪,朝野上下,除她之外,无人能救。
也许正是因此。
面对功名利禄,他或能不为所动,可面对生死,又有几人真能镇定自若?
她正眼看去,反复打量着问:“想求赏赐?”
张湍求救一般望向次狐。
“张大人心知此次回京,死罪难逃。”
次狐声音低了些许,“不求公主宽恕死罪,只求能少些皮肉之苦。”
满朝文武皆知,凡她所求,皇帝无有不应。
可张湍不求宽赦死罪,只求减少刑罚。
她微微愣神,下压手掌示意次狐噤声,随即向张湍问道:“当真?”
张湍垂首回道:“如女官所言。”
曾经张湍一根脊梁直直立着,在海晏河清殿内几乎葬送性命,可求饶也罢,求赏也罢,却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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