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燕悄悄离开屋子,带人回殿中取衣物锦被,按照赵令僖今夜宿在此处来办。
烛焰轻摇,张湍几经思量,终于得了结果,白子轻轻落上棋盘。
赵令僖未醒。
他看着棋局稍觉轻松,隐隐带笑道:“公主,该你了。”
却无应答。
片刻静默后,他方觉察,人已经睡了。
静悄悄伏在案上,发丝微乱,缠上眉梢。
眉眼是从未见过的柔和安宁。
一侧脸颊贴上桌面,稍有挤压,顿显娇憨之态。
他不知所措,看向次狐。
次狐摇了摇头,压手示意他静静等着。
棋局仍在眼前,他试图静心细观棋局,却是心猿意马,目光总在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熟睡的赵令僖。
暗香浮动。
似是朝会那日扑鼻而来的牡丹浓香,又似是香炉中焚起的浅浅桃香。
混合交织,缭绕不散。
室内暖意融融,竟比摄云湖上,凌冽寒风冬夜更要难熬。
他轻轻抬袖,稍拭额头。
灼意在额间,许是因炉火太旺,冒了汗。
收回袖时,袖上却干干净净,并无汗渍。
细微呼吸声入耳,均匀绵长。
他盯着盘间黑子,一枚枚数过,却不知是在数那一呼一吸,还是在数盘上颗颗棋子。
歪了。
赵令僖睡得不太舒坦,改换姿势,却向床外歪斜。
倘若再倾斜几分,恐怕要摔下床去。
床边脚踏有棱有角,若不慎磕到脑袋,必得见血。
即便是硌到身子,少不得要淤青发紫。
想到此前种种。
他心中慌乱稍作平息,即便是摔,也是罪有应得。
多行不义,苍天只罚她摔这一下,该是上天无德袒护,不辨善恶。
赵令僖又挪动些许。
袖中手臂微动,将扶未扶时,按回身侧。
慌些什么?有宫人在侧守着,还能真让她摔了不成?
窗外风响,桌上蜡烛略作挣扎,终是熄去。
又是一只蜡烛燃尽,铺在她脸颊上的细微霞色褪去。
次狐未上前更烛。
若要换烛,难免惊醒赵令僖,而屋内火光明亮,不缺这一只蜡烛。
黑白棋子失去这盏近处火光,突然冷下。
他盯着棋盘,棋局杀机未显,黑子白子纠缠不休,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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