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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璩微微讶异,接着就开口:“舅舅知道舅母要做什么了吗?”
阿连怀德嗯了一声,把酒杯放下,屋外的大雪依旧没有停,阿连怀德缓缓开口:“威远侯府在大雍已有一百多年,传了七代,大雍世家本就彼此联姻,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若要连根拔起,所用的功夫极大,况且我们也没有这个精力去做这些。”
用谋略让威远侯府覆灭是能做到的,可是没有个十来年的经营要见成效谈何容易?而威远侯府还有一位公主儿媳,要威远侯府休了公主儿媳也不可能。
况且这位公主,也是当日罪魁。
王璩越算心里越冷,看着舅舅喃喃地道:“舅舅,难道只有战争吗?可是,那是我们的故国,如果为了娘的事情就发起战争,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阿连怀德安抚地伸手拍拍外甥女的头,王璩低下头,阿连怀德看着外甥女单薄的肩膀,再开口时话里已经有了几分凝重:“初二,普通人家死了女儿,娘家出头往往还会以人命数条做为终结,更何况是两国之间,当日你寻到我,说出你娘的事,这件事就不能轻易了结了。”
王璩知道舅舅说的对,也该出言赞同,可是那毕竟是无数条无辜人命,她的双手绞在一起,以无数条人命的鲜血来洗掉母亲身上的冤屈,这是洗冤还是为母亲造孽?
王璩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也流不出泪,怔怔坐在那里,或者自己当初就不该有为母亲伸冤的想法,做出这种事的的自己的父亲和祖母,背离他们就是不孝。
可是不为母亲伸冤,又枉为人子,何去何从,竟纠结如斯。
王璩的反应当然没有逃过阿连怀德的眼睛,他声音变的柔和些:“初二,你说的对,那也是我的故国,不到万一,我不会轻动干戈。”
这是不是舅舅安慰自己的话,王璩感觉不出来,抬头之时眼里不自觉有了泪。
阿连怀德的声音里有重重的沧桑:“我当日虽是被人陷害,背了故国,今日若再为一己之私,妄动干戈,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地下段氏的先祖?”
段氏一族,忠贞为国,这是段崇德昔日的骄傲,可忠贞为国换来的是什么?是段氏全族几乎都死在了战场上,还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因别人的私利而被逼死,以至让自己的外甥女假死遁出,孤身一人寻到青唐?
两种思想在段崇德脑里交锋,是快意恩仇挥兵南下为妹妹讨个公道还是记得故国,让战火熄灭?阿连怀德不由用手捧住了头,那个问题又出现在脑海里,自己究竟是青唐命定的能光耀青唐的人还是大雍段家的将军?
阿连怀德的变化让王璩惊讶,刚要让侍女去寻德安公主来,就听到传来德安公主的声音:“你真的还要自己骗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舅舅不纠结是不可能的,包括女主也是,不纠结是不可能的。
使团
德安公主站在门口,毫不在意身后的漫天大雪,她的脸上竟有那么几丝疲惫,王璩望着她,从没想过她也会有疲惫之色,一时王璩竟忘了上前行礼,只是坐在那里,屋里很安静,安静的连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阿连怀德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德安公主轻轻走上前,没有再说一句只是握住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肩头。
王璩起身离去,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内情,结果都是自己的母亲死去,舅舅在异国生活,这些已经无法更改。
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王璩轻声叹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早已脱离自己的想法,何去何从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做主的,王璩回头望向大厅,只有自己的舅舅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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