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枝叶零零散散地落下来,照得人好舒服。
优婉腔圆的声音钻进耳里。
「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了。
「
「不因他福分难销,」
「可甚的,红颜易老……」
勘勘一曲,哀哀怜怜,宣代云也要为那杜娘子落泪了。
年家请白云飞过来教唱曲,定的是每次两个钟头。
如今请师傅到家里学戏,都按着戏圈里各角的等级,看钟点给钱。
有那么一等红角,因为有些身份了,又想着赚外快,去人家家里坐坐,敷衍两三句,常常不到点,得了钱就走了。
白云飞却在这方面甚有操守,说好了几个钟头,必定坐到点的。
因为宣代云不能多唱,时间又未到,他唱过了一曲,仍陪着宣代云,给她细细的讲台步做手。
到后来,倒是宣代云不好意思起来,请他歇一歇,说:」这些功夫,也不是一朝一夕学得会的。
我们宅子里刚变了个样呢,还有些西洋玩意,若不嫌弃,赏玩一下如何?」
便邀他在院里厅里四处逛逛看看。
白云飞现在虽落魄,从前却也经历过富贵的,应宣代云之请看了一遭,大大方方的,见到西洋大家具,或中国式的金玉摆设,随口赞叹几句,不过应景儿的事。
在客厅转了一圈,却忽然脚步一顿,脸色动了动。
宣代云见他这样,也留了心,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正盯着古董架子下面一个格子,倒有些怔怔的。
那里头摆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宣代云拿起来,才弄清楚是个山形笔架。
宣代云笑道:」怪不得,让白老板见笑了。
这劳什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送的,灰不灰,黑不黑,红不红,古里古怪,看起来不像石头,倒像长了铁锈。
我也说它难看,正要收起来放杂物堆里去呢,可巧这几天没空,乱搁这了。
」
白云飞怔了一会,才回过神,低声说:」恕我直言,年太太,您可看走眼了,这是个好东西。
」
「嗯?」
「这叫铁锈红釉,确实像铁锈,又有一个名字,叫酱色釉。
这种做法从宋、明宣德时就有了,宫廷匠人特意用铁着色。
上年岁的好东西,如今这世道,认得的人也不多了,大家都只认识黄金珠宝,乾隆朝的官窑,竟也当不值钱的东西办了。
」白云飞指着那笔架:」您看,这仿的是石山子,颜色逼真,形态亦很自然,石头的肌理和孔洞俱现,不容易啊。
」
宣代云对古董是不在行的,听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原觉得古怪难看的,现在竟真的觉出几分雅致精妙来,奇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一位古玩大师。
这样年轻,戏唱得好也罢了,难得有这份见识。
」
白云飞苦笑道:」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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