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眼光雪亮的群众认出贺三娘其实是个朵兮薄,搞封建迷信破坏伟大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于是这么多年来不明真相吃她家豆腐的人都愤恨不已,把烂豆渣砸在她家堂屋门上,又给她戴上纸糊的高帽子、用锅烟子涂黑脸、挂着垒粪坑的石头游街示众。
街坊邻居忙不迭与贺家划清界限,而表面上是红小将根子里其实是黑五类的贺不来,不但不深刻检讨自己、与人民一起彻底批判牛鬼蛇神,还深更半夜跑去砸县革委会窗子——也有人说是去砸某大红人家屋顶上的瓦猫——幸好革命群众有警觉,把他当场逮住,人赃俱获。
这种报复革命群众与革命做对的行为是犯罪,立刻被当成典型深挖狠批……
几年后珍儿从乡下回城,听到邻居们闲聊:“还记得贺三娘吗?”
“以前北厢房西间的豆腐娘?还活着?”
“我娘家那村住的是省城知青,有个回城后在二监当管教(注:二监是云南女监),说监狱里关着个金沧人,是朵兮薄——我寻摸着是她。”
珍儿听得心头直跳,凑过去问:“那贺不来呢?”
聊天的邻居们见是她,都热情招呼:“珍儿回来了?要考大学吧?你妈托我们给你介绍人……”
“不急不急!”
珍儿慌不迭跑开。
后面的邻居悄声嘀咕:“这丫头,都25了还没对象,不好找啊。”
“她是不是跟那个贺不来?”
“小娃娃的事情算不得准,再说也十来年了,贺不来在哪儿关着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已经……珍儿娘就是太宠娃,要是我家姑娘,打也要打进洞房。”
1、蹄子印没擦干净
王龙的电话追过来时,贺拓和学校保卫处的老马正堵在高架桥上。
“贺拓你在哪?”
“报告领导,冒号,我们遭遇严密封锁正谋求突围。”
“方位?”
“三环路北五段黑马立交桥,GPS定位点不明。
我方先头部队技艺高超有胆有识,将见缝插针见机行事带领我们努力抢位卡位争取早日通过封锁线。”
贺拓耍着嘴皮子,看到司机在后视镜里冲自己竖大拇指。
旁边的老马眯起眼:“留着嘴皮子去跟警察磨。”
贺拓还有空回他话:“临阵擦枪,先练练。”
这边话音刚落,听到电话那边王龙吼道:“马上给我滚回来!”
优雅风趣的海龟精英王主任会这么狂放?贺拓把手机拿眼前看了看,又凑到耳边:“王主任?”
那边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制愤怒又像在为下一□怒运气,声音再传来却如涓涓暖流:“贺老师,你勇于承担责任急领导所急,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积极参与解决问题,这很好,但这件事情归网络技术部管,我已经喊大刘过去了。
你先回来。”
“我们架在桥上……”
“下桥,往回走,给你报打的费。”
贺拓无奈地挂了电话:“马老,对不住了,头儿召唤,要小的快马加鞭往回赶,”
又冲司机抱拳,“哥,兄弟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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