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换了那不善写字的,规规矩矩练馆阁体,是最有效率的。
每次课堂结束,葛夫子都会给兄弟二人一张纸,右下角盖有葛夫子的章,他道:“今日让你们回去练的字,你们要练好了,才能誊在这张纸上,仅此一张,不得涂改,下次课堂交给我。
若是敢敷衍,叫我看出来了,可要打手板子。”
于是,每日下了学堂,两兄弟只能苦哈哈地留下来练字,不敢麻痹,都写好了,才会一同回到各自院里。
等到月末,葛夫子会将他们交上来的字拿出来,摆在一起,道:“自个儿瞧瞧,可有长进。”
十分直观。
如此训练之下,淮津两兄弟的书写能力,循序进步。
……
再说那教读书习文的曹夫子,他的教学方法则传统得多,他把教其他孩子的法子照搬过来,直接用在淮津两兄弟身上。
应裴璞的意思,曹夫子不必再教《三字经》《弟子规》等蒙童书籍,可直接从《四书》开始。
曹夫子的教学法,可以称之为“包本法”
[3],和后世的“填鸭式教学”
,颇为相似。
每日一开堂,行礼之后,曹夫子坐在讲榻之上,道,取出某书,翻到某卷。
然后开始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带着淮津连兄弟读书卷上的内容。
中途并不讲解。
读完一遍,翻回去,从头再来,如此反复三遍之后,便到了下堂的时候。
曹夫子道:“回去将今日学的,仔细背下来,明日我要考校。”
如此反复。
这“包本法”
的精髓便在于,趁学童小的时候,先教他们把四书五经背下来,背得滚瓜烂熟,等到年岁大些,再慢慢讲解含义,年岁愈大,领悟愈为深刻。
倒不是曹夫子敷衍了事,在大庆朝,各家学堂私塾,教导幼童时,皆盛行此法。
他们觉得,学童年岁小,讲了也不甚明白,倒不如先背下来,把底子打牢,再慢慢消化。
对于此法,裴少淮谈不上反对或是支持,既然盛行,自有它的用处。
那县试、府试里,所考的帖经题,不就是要考生一字不差地将原文默写下来吗?这是科考路上的必备技能,总归迟早都是要背的。
不过,对于摇头晃脑读书,两兄弟都不甚喜欢。
津哥儿道:“每次扯着嗓子喊,便觉得自己像那屋顶上的公鸡,声声啼叫喊得日头升天。”
淮哥儿则道:“我倒觉得自己脑袋像那婆子浆洗衣物时用的棒槌,邦邦直敲撞得头昏脑涨。”
声声啼叫喊得日头升天,邦邦直敲撞得头昏脑涨,好巧对仗了。
可兄弟俩有甚么法子,若是不摇不晃,曹夫子便会说他们体态不端,还要挨手板子。
这日,曹夫子又在课堂上考校他们背书,背《论语》公冶长篇。
裴少淮先背,虽略有磕绊,但总算是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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