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得空了便去与他讲经,使他心神宁静,程怀信心病好转了些,人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随意发疯,也不自残,但也不跟人交流,包括玄元,他也鲜少同他说话。
曹宗渭去见程怀信的时候,尝试着跟他说要接他出去,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这和他预想的迫不及待的场景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是没想过强行把人带走,但曹宗渭知道,心死的人就像战场上的战士失去了求生之心,便是后面来了援兵,也未必能重新提起士气。
这样的程怀信和废人没有区别,如果指望他继承爵位,不如直接把程家从公爵里除名算了。
曹宗渭只能选择耐心沟通,直到提起了谢氏,程怀信的眼珠子才有些反应。
找到了关窍之处,他又尝试着告诉了程怀信一些忠信伯府的状况,并且说了这件事完全是由新忠信伯夫人贺云昭一手促成——不管程怀信听不听得懂,倘若将来有朝一日他能继承爵位,这个人情就算在贺云昭头上,她也好多一道护身符。
密室里边,一个说,一个听,就这么过了几个时辰,曹宗渭已经饥饿难耐,才不得不回程。
走之前他给程怀信留下了话,假使他想有出去报仇的那一天,就一定要振作起来。
曹宗渭走后,玄元又进去了一趟,什么也不做,只是继续讲经,而程怀信依旧面无表情。
……
曹宗渭回到家中天已经黑透了,都督府的公文他并未处理完,只得叫丫鬟把饭摆在书房里边,匆匆进了食填饱肚子,便开始看文公。
正执笔批阅卫所上报的一些事务,书房门口,还没有门一半高度的曹正允搓揉着眼睛迷瞪瞪地走进来了,迷迷糊糊冲着书架子喊了声:“爹,您回来了?”
曹宗渭把狼毫笔搁在白瓷笔山上,一手覆在曹正允的脑袋上,扭了小半圈,正对着自己,冷着脸道:“喊错了,你爹在这儿呢。”
曹正允似乎还没清醒过来,眼睛半睁不睁地含糊道:“没错,是爹,不是父亲……是爹……”
曹宗渭心头一热,这孩子以前见着他都怕,有时候远远地看见他就老老实实站着,像个畏主的下人一样,态度一丝不苟地唤他“父亲”
。
父子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热了起来,小家伙总粘着他喊“爹”
,而非父亲。
细想之下,曹宗渭发现,大概是从贺云昭出现在曹正允面前之后。
曹宗渭怀抱着曹正允,温声哄道:“累了怎么不去睡?硬熬着等我回来。”
曹正允打了个哈切,清醒了许多,双眼泪蒙蒙地道:“我睡了,方才听见丫鬟喊醒我,说您回来了,便穿了衣服起来了。”
难怪连衣襟都没翻好,曹宗渭替儿子理好衣裳,摸着他的脑袋道:“等我回来是因着什么事?”
“信呀!
信我送到了。”
“夫人怎么说?”
“夫人没来得及看,估计今晚会看。”
“为什么来不及看?”
“因为……嘻嘻嘻。”
曹正允还未说完,就捂嘴笑了起来。
曹宗渭烦闷的情绪被儿子的笑一扫而空,莫名地跟着笑了,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小兔崽子,你怕是在那里吃糕点耽误了夫人的功夫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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