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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一家三口人,两个男人都要她一个脆弱的女人照顾,现在走了一个。
她总是心软,事后为自己的冲动难过得睡不着觉,我怕她发现端倪,穿了一个夏天的长袖。
然而最可怕的事发生在出殡的第三天,一群要债的手执棍棒,进了只有我和我妈住的、残破不堪的家。
十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足以挤满。
吩咐完给别人的任务,为首的那个人叼着烟,斜挑的眼扫过堆满杂物的庭院。
卫生间有个可以从里面上锁的大箱子,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藏在那里从来不会被别人发现。
这次的捉迷藏我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刚挪动一步,被那人发现了,他挥了一下手,“把这个小的扔出去,碍眼。”
被指使的人得令来抓我,“卖到窑子里去还钱算了。”
为首的吐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目光狠戾,“男的,能值几个钱。”
“那这张脸长在他身上可真恶心。”
那是我一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逃命嘛,谁跑得不快?
四周围满了他们的人,我无处可去,只好窜上了院子里的大枣树。
七月份枣树枝繁叶茂,正是枣蝎子安家的天堂,带毒的毛刺沾满衣服遮不住的皮肤,一摸就刺痛。
为首的老大骂他废物,从脚边捡起石头砸我,现在我眉毛上方还留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再高点,枣树的枝头是敞开的天地。
我顾不了枣蝎子还是花皮蛇,闷头朝上爬,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顾头不顾尾,一个不留神被人拉住脚腕拽下树。
还没等我缓过痛感,他揪住我后颈往老大旁边拖,啐了一声,“小崽子,跑得还挺快。”
那该是猫妈妈叼小猫的动作,充满爱的动作,后来有好一阵我特别恐惧别人捏我的后颈。
我慌得手脚发抖,着急地大声喊妈,他们指着我哈哈大笑。
求你了妈,快赶回来吧。
我妈忙完一天回来,扔下东西推开所有围堵的人,从那人手里把我抢过去,她的手劲依然很大,勒得我喘不过气。
“没事,妈在这,谁不爱你妈也爱你。”
谁不爱我,妈也爱我。
她总是说爱我,我以为爱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至少能抵挡住恶言泼语。
有一天她告诉我,“郁郁,债还完了。”
“真的吗?”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是真还是假,如同雨水冲洗了一切钉在我身上的罪恶,心想往后的日子终于可以轻松起来了。
她的表情沉重,和我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反而很平静,大概也有难过吧。
“真的,妈要再婚了。”
我还是在医院,清醒的,睁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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