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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床幔还严严实实地掩着,紫容早醒了,却被下人告知陆质交代了不许他下床。
没法子,他只能百无聊赖的躺在里头,盯着帐顶的素色碧霞云纹发呆。
翻来覆去,只有陆质何时回来这一样事可想。
紫容正愁着,忽听从外到里跪了一片,心知是陆质过来了,他却没急着起身。
不知怎么的,现在脑子清醒了,不再一门心思只知道要人,想起他早上胡闹的那一通,心里才发起虚来,竟不敢见陆质了。
他心里惴惴不安,蒙着头的被子突然被人扯了开。
陆质在他床前站着,背光瞧不清楚神色,只听见他用稍嫌冷淡的声线说:“刚好一些,这样闷着又不知要出个什么毛病。”
紫容只当他还要在外间换过衣服才进来,不期然惊了一跳,才慢慢地坐起来,拥着被子把自己裹了,看在陆质眼里傻呆呆的,“你……你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总是要回来的,严裕安说你早上找我了?若是无事,便好生养着。”
紫容苦哈哈地想,果真被卖了,但这也怪不着别人。
丫鬟在屏风外面回话:“小公子早上还有些烧,服过药半个时辰后完全退了,又找柳大夫来看过,说脉息已稳,好生吃药固着,应当不会反复。”
陆质心里也轻轻松了口气,再不好,他当真没法子了。
思毕,他没好气地垂眼看紫容,紫容却会错了意,以为人家欢喜自己呢。
连忙往前挪了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陆质的手指头。
陆质没躲,还是在原地站着,由他握了一会儿,突然说:“确实退了。”
“嗯?”
紫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他。
陆质反捏了把他的手,再说一遍:“摸着不似前几日那样烫手。”
说罢,又打量一番紫容朝向他的脸,道:“脸色也好多了,看来药是对症的,和你身体也不相冲。
剩下的,只需你自己好好注意。”
清醒的紫容觉得今日的陆质对他格外耐心似得,心里的害怕不自觉地少了一些,巴巴地看着他,求道:“我说好些了吧,宝珠姐姐还不信。
就让我下去吧,行不行?”
宝珠原是陆质的大丫头,这几日调过来专门伺候紫容,这会儿就在屏风后面守着。
听见紫容叫她是“宝珠姐姐”
,心里头大叫小祖宗。
人后教了他多少遍,仍是记不住,在殿下跟前,都是奴才,哪来什么姐姐妹妹?
陆质倒是没抓他这个话头,沉吟片刻道:“也罢,只躺着也没精神。
留春汀一共三层门,别乱跑,想也凉不着你。”
有了这个话,宝珠赶紧拿了紫容的衣服来,绕进屏风里面,替他穿上。
陆质走到窗前站着,看宝珠温柔细致地给他穿衣。
紫容也乖,抬手抬脚全听指挥,不像五天前刚捡回来时那样折腾,有力气动弹了就坐起来张着手要他抱,别人一概不要,没力气就躺着呜呜咽咽的哭,嘴里叫着陆质的名字,但偏浑身发着热,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让人不忍心对他发脾气。
胡闹的时候惹人心疼,乖巧的时候也分外可爱。
紫容不知道陆质心里这一番品评,很快穿好了衣服,便跺跺脚适应鞋子,跑到陆质跟前让他看。
是真好看。
陆质心中闪过面如桃花四个字,却又转念一想,这人不就是朵花么?只不过是朵喜欢哭哭啼啼的紫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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