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般样子的主人顾峥还是第一次见,他眼神震了震,喉结微动,脖颈处青筋暴起。
“我来将丝帕归还主人。”
顾峥故作冷静,嗓音里隐隐含着没压制住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从袖口处取出丝帕、递给谢臻。
方才听见谢臻在里面摔倒的动静,他太紧张了,把丝帕随便塞在了一个地方就立刻冲了过去,现在才发现自己冒冒失失地直接将主人的帕子放进衣袖里有多冒犯。
被塞进袖口的丝帕已不再像刚刚那样被顾峥呵护得整整齐齐,起了不少褶皱,顾峥伸出手指,尽力抚平丝帕。
谢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把接过丝帕,放在了床头:“那天给你擦完之后我把它忘了,辛苦阿峥帮我洗干净啦。”
就像以前的千百次一样,谢臻看着这个弟弟,心生怜爱,伸出未拿着沐巾的手摩挲了两下顾峥毛茸茸的脑袋。
顾峥看着谢臻单手拿着布擦头发的别扭样子,没忍住内心的纷乱思绪,主动提议要帮谢臻擦干头发。
“好啊,”
谢臻很惊喜,抬眉看向顾峥,眼睛亮晶晶的,好似盛满了漫天星光,他正觉得擦头发很麻烦呢,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我刚好再看一会儿公文。”
谢臻将手上的沐巾递给顾峥,自己转身去书桌上搬了几本文书。
在他转身时,顾峥已经坐在了床边,一副等待为谢臻服务的专业样子。
谢臻怀中捧着一小迭厚厚的公文,看到顾峥这般模样没忍住弯了弯嘴角,缓步走过去,躺在了床榻上,乌黑浓密的发丝像银河般垂落,在顾峥胸前潺潺淌过。
“今天就辛苦阿峥服务一下我啦。”
谢臻半举着公文,抬头逆着看向视线里倒过来的顾峥,笑意盈盈。
两汪透明清泉似的琥珀眼眸像月牙一般弯弯地看向顾峥,顾峥觉得由心跳声奏出的乐曲乱了几分。
“嗯。”
顾峥用沐巾包裹住谢臻长长的青丝,小声地应了谢臻一句。
在静谧幽深的黑夜里,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照射在屋内,洒在谢臻和顾峥的身影上,为人笼上了一层莹莹的月光纱衣。
屋外时不时响起蟋蟀和蝉的鸣叫声,偶尔也有鸟雀惊飞的动静传入屋内。
伴着这些来自自然的白噪音,顾峥就这样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主人的长发,陪着主人看完了那一小迭文书。
谢臻看完文书时,头发仍未晾干,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与顾峥聊着闲天。
过了一会儿,顾峥突然发现谢臻没了声音,他低头一看,原来他辛苦办公的主人已经枕着文书睡着了。
看着谢臻双眼紧闭的酣睡模样,顾峥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勾着唇盯着谢臻的睫毛看。
从小梳子似的睫毛看到高耸的鼻尖,再到淡粉的薄唇,顾峥凝视着尊贵的主人,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主人的模样。
又过了很久,谢臻的头发终于全干了。
顾峥将沐巾洗干净,瞧着谢臻的睡颜在心中默默告了声别,然后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将沐巾晾在了院外的晾衣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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