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陆迢脸色又要沉下去,秦霁勾着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引得人朝自己看过来,弯唇对他笑。
落在陆迢眼里,像个缺心眼。
他走到在门口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伤药和热水都送了进来。
秦霁趁这功夫想着他鞋上的泥点,他今早换的是刚洗出来的。
今日是晴天,昨夜的雨早就干了,马车一路过来连个泥坑也不见,庙会各处为了方便香客游玩,路上也是不见水的。
只除了庙会最西边一处杂耍班子后头。
她在戏棚子里听来的,有人进来时鞋上沾了许多泥点。
旁人奇怪,问来道是杂耍班子后头起了火,灭火泼了不少水,那一块地都湿了,他看个热闹把鞋给弄脏了。
她从陆迢身边跑开的地方还是庙会东边。
所以他亲自找了她那么远?
真……奇怪。
秦霁听见近在耳边的水声,转头看过去,房内已经没了绿绣的身影。
陆迢拿着热帕子坐回她身边,秦霁把手送过去,看着他的脸,“疼呢,大人轻一点。”
陆迢冷笑,“早怎么不喊疼?”
他一边讽刺,一边捏着热帕子慢慢覆到她的腕间。
秦霁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咬了会儿唇,“早先……你在凶我,我不敢。”
陆迢眉间一凛,手上动作如常,给她上药绑好绷带。
心里闪过了好些念头。
她今夜的确受了不少委屈,一大半还出在他身上。
他大可以好好问她,这莫名泄出来的火气平白叫她哭了这一路。
陆迢不禁疑窦丛生。
他何时变成了这种人?
余光里,左臂衣袖上沾着的碎糖片折射出一个亮点,思绪倏忽顺着丝线找到了另一端牵着的画面。
不是莫名的火。
她已经要同旁人回去——
“其实今夜那个人——”
秦霁开了口,被绿绣的敲门声打断。
“大爷,寺里的素斋做好了。”
“送进来。”
绿绣从食盒里端上了素烧鹅,什锦豆腐羹,火春卷,五香茄干,白莲汤,罗汉菜。
一张空荡荡的八仙桌很快被这些或大或小的白碟铺得齐满。
绿绣退出门外,嘎吱一声,房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秦霁看见桌上的两副碗筷,眨巴着眼转向陆迢。
他仍没摆出好脸。
秦霁想起来还没解释完,挪得离他近了些,水色长裙紧挨着月白织锦。
“我先前哄好了他妹妹,他知道后特意来谢我,糖葫芦也是他妹妹给我才接,我没想理这个人。”
她说完侧身,看一眼陆迢,手指不知在绞着两人间谁的衣摆。
秦霁半垂着颈,声音小小的,“我只同大人这样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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