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你怎么能把馒头抢了去!”
春杏气得脸颊涨得通红:“难道出了府你就忘了身份不成?这是我留给小姐的食物,她年纪小,要多吃点好长身体。”
春桃没有答话,只顾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往嘴巴里塞去,显见得是那馒头太干太硬,噎在喉咙里一时难以吞下去,又没有水就着喝,所以干脆就用雪水解决了。
慕媛见那雪地已经被人踏成了灰褐色,差不多都成了泥浆,可春桃还是这样不顾一切的吞了下去,可见她是饿得狠了,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却只听到春桃在含含糊糊的嘟囔着:“出了府?现在难道还有什么刺史府不成?她原来是府里头的小姐,我们是奴婢,自然要好生供着她,可现在大家的身份还不是一样?还提什么身份!”
春桃的话传入慕媛的耳朵,只刺得她心里一阵疼痛,环视四顾,周围全是冷漠的看着她的人,没有谁站起来为她说一句话,只有春杏瞪着眼睛看着春桃,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自己已经不是刺史府的小姐,她的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囚犯,正等待着不可预知的发配。
门口传来橐橐的脚步声,院子里的女眷们都把头转过去,就看见中常侍那颜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
他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是很高,皮肤白净,脸上没有一根胡须,头戴一顶无翅勒带乌纱帽,身上穿着深绿色的常服,一路目中无人的走到了屋子里头坐下,旁边有小吏殷勤的奉上一杯热茶。
“唔,现在就开始罢。”
那颜朝旁边的一个小内侍呶呶嘴:“都接了哪些大人的条子?”
旁边那个穿着深褐色衣裳的小内侍走上前一步,拿出一个盘子,上边乱七八糟堆着一些纸条儿:“师父,这次来要人的颇多,都有八家呢。”
那颜眯了眯眼睛道:“都哪八家?按照官阶排好,随意点着送过去便是了。”
他往院子里的女眷们身上扫视了下,见到一个鲜红色的身影,小小的个头陷在那一堆女眷中显得很是扎眼。
那颜突然莫名兴奋起来,指着那个身影用尖细的嗓音道:“将慕朗的女儿送进宫去做宫奴,其余的你便看着分罢,今日师父高兴,赏你点碎银子花花。”
小内侍顺着那颜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慕媛那小小的身子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师父,这孩子也忒小了些罢?这么小年纪进宫做宫奴的,也就只有半年前中书侍郎家那个女儿,但也要比她要大上一岁多……”
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媛那倔强的神色,那颜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那光线阴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而且有着尖细的尾音,似乎凌厉得要刺破人的耳膜,让人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小姑娘一直那么仇恨的看着我,我便要让她知道惹恼我那颜的后果。
将她送进宫里做宫奴,而且要让她一辈子做那低贱的宫奴,永世不得翻身!”
小内侍低着头恭顺的应答了一句:“师父,那我便先叫人将她送进宫去。”
那颜满意的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睛向站在院子中央的慕媛望了过去,唇边的笑容怎么样也掩饰不了,脸上施的白色薄粉也有些簌簌的掉落下来:“去罢,你今日便学着怎么样处置罪囚,完了师父来看看你分配得可到位。”
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冲了上来拉住慕媛的胳膊便往外边拖,她没有防备,陡然摔倒在了地上,那两人没有半分怜惜,继续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边拖了过去,她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擦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露出了地上黑色的泥淖。
春杏见慕媛被拖走,异常着急,扑了过去捉住了一个军士的手苦苦哀求:“军爷,你要把我们家小姐带到哪里去?求求你们,让我也一起跟着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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