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迅速的睃了一眼四周,见围观群众都是满脸哀戚的在掉眼泪,这才咬着牙重重的说:“坏人终将会遭报应,我们就等着看好了。”
不远处一位大嫂却哭得声音大些,一边哭还一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慕大人是好官呐!
不是他在雍州,我们家遭的冤狱怎么能被查出来?慕大人,你便好好的安心去罢,头七里头我李大嫂子定然给你多烧点纸钱,叫你一路上不缺钱花。”
“快别说了!”
李大嫂子身边的人拉了拉她道:“中常侍大人出来了!”
一队人马从雍州刺史府缓缓开了出来,军士们身上穿着的盔甲和手中拿着的武器闪着点点寒光,看得围观群众不由自主噤声不语,方才那小声的议论仿佛被碾没在雪地里边,深深的藏在那泥淖中。
囚车发出沉重的“吱呀”
之声,缓缓从刺史府里被拉了出来,车上全是年轻美貌的女眷。
慕府的男人已经被杀尽,上了年纪的婆子们被带去府衙发卖,剩下的则被装上了囚车押送去京城。
此时慕媛已经醒转过来,春杏紧紧的抱着她坐在囚车的一角,好像怕自己一松手,慕媛就会消失一般:“小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春杏伸出手抚摸过慕媛冰凉的脸庞:“你要活着看那狗官的下场。”
慕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春杏,然后把头伏在她的颈窝里,贴在她耳边轻声又坚定的说:“春杏,你错了,我要亲手杀了那狗官为父亲母亲报仇,而不是活下来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下场。”
春杏身子颤抖了下,将慕媛搂紧了些,两人沉默着不再说话,就听着那囚车的车轮碾过雍州城的大街,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吱呀”
之声。
雪已经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明媚的照在了御花园里。
积雪仍然很厚,堆在花草树木上边,压得枝条都有些下坠的感觉。
不时的,那树枝上边的积雪因为树下有宫女内侍走过而簌簌的掉落下来,钻进他们的衣领,凉得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徵宫的大门打开了,慕昭仪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来,她看了看眼前银装素裹的景色,不由得开心一笑,一双妩媚的凤眼拉出了长长的尾线:“难得今日放晴,跟着本宫去御花园走走罢。”
“昭仪娘娘!”
远方急急跑来一位姑姑,因为跑的速度快,身后掠起了一阵细碎的雪花末子,扑在了她的衣裳的后裾,可她丝毫不在意,一双脚似乎不沾地一般,飞快的来到慕昭仪面前,“扑通”
一声便跪倒在地。
“保仪姑姑,为何如此慌张?”
慕昭仪见保仪姑姑脸上全是张皇的神色,不禁也跟着有了几分紧张,保仪姑姑跟着她在大虞深宫呆了十七年,练就了一副从容不迫的面孔,而今日她为何竟然如此失措?
“昭仪娘娘……”
保仪姑姑的头几乎低到了雪地里,声音颤抖着说:“奴婢刚刚出宫去的时候听着街头巷尾有人说闲话,雍州刺史慕朗因为被中常侍大人那颜参奏,说他贪赃枉法,暴虐民众有不轨之心,已经被处斩,并且……诛灭五族!”
一块素白的帕子轻飘飘的掉落在雪地上,保仪姑姑抬头一看,就见慕昭仪苍白了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双眼珠子似乎已经不会转动了般,嘴里喃喃自语道:“诛灭五族,我们慕家哪里还有五族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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