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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佑君从来没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些事情,他以及思考了很久很久——从他还在为自己性向纠结的时候就在想了,从他觉得自己只配孤独终老的日子里就开始想了。
那时候他只觉得清心寡欲孤独终老才是自己的归宿——可现实却不经意地让一个鲜活的人闯进自己的生命。
“阿楚,他醒来就和我聊过了……他果然出尔反尔了,他说要我马上继承家业。”
程佑君低声道,“我的梦想和他的公司比,从来都不重要。”
楚格一愣,总算明白了他一晚上如此低落的原因。
心口原本被填满的一块地方忽然空了——楚格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低落,他一直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尘埃落定,他依然觉得心头空荡荡的。
他立即收拾了心口那堆奇怪的情绪,故作轻松道:“这和你做渣男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几个月前给了我那样的惊喜,如今却无法兑现了么?”
程佑君看着他,一点也不能被他的轻松感染。
就算他表现出来的轻松是真情实感的,这次的事情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次无法兑现的惊喜,可对他自己而言,却像是一次次未来的预示。
“……我猜他已经和我妈把我今后要做的事都安排好了。
放弃offer,然后接班……”
他越说越觉得悲戚,越说越觉得愧对楚格,“阿楚,我们在一块儿一年,我总觉得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这天来了,我就会毫无抵抗之力。
我时不时就会觉得后悔,后悔自己认祖归宗……可转念又会想,若不是我这个决定,我妈如今定然还勒着裤腰带生活,日子定然还辛苦又拮据。”
他总是坦诚,楚格也爱他的坦诚。
可彼此的坦诚并不能照亮所有的灰黑。
爱欲本该生来平等,现实却从未允许它们平等。
程佑君:“……我妈从前就喜欢在我耳边说,说她是为了我而活着的。
从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越长大,我越觉得这话说错了。
是我在为她活着……”
又或者,他们看似都在为对方活,其实不过在自我折磨。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像是一个瞬间被什么外力压抑住了一处命脉,霎时失了大半活力。
“……也许只要有她在,你我,就根本不用去想什么以后。”
楚格怔住。
他倏地转过头盯着程佑君,眼中渗出了几分惊慌。
程佑君还未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
他依然低着头,整个人低落得像深秋打转的树叶,了无生机。
楚格陡然也跟着他生出了深不见底的茫然和无措。
他和程佑君一样,也曾无数次设想过他们的以后。
他又不是象牙塔中没承受过社会鞭打的天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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