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顶,庸弋蹲在那揉着脑门抱怨道:“师父,您这一下也太重了,明儿说不定要起包了。”
老张没好气地伸出手去,如抓小鸡似薅住了他的头发:“你臭小子不睡我可是要睡!
这都二更天的光景了,你扰我清梦做什么!”
庸弋也不多话,从腰侧摸出一壶好酒递给他:“弟子自然是有要事需与您相商。”
老张这才松开手:“笑话,我张某人是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吗?”
“那这酒你不要还给我。
那还是我从宴席上取来的,自己还没喝一口呢。”
庸弋理了理自己的额发,看他这样说,作势要缩回手来,老张忙接过酒壶,往怀里一护:“辛苦你跑那么远,我勉为其难收下还不行吗?
“别为难,您不想要就还我。”
“放心放心,不为难。”
说着,老张还拔开酒壶塞子细细闻了闻,夸一句,“不错,确实是好酒。”
“那能不能谈?”
“你要谈什么?”
“丹霞宫!
“你有新发现?”
“我看这的人都疯了,从宫主到护法没一个正常的。”
老张看庸弋说话的那副表情像是在看他放屁。
“他们说我们活在一本书里!
师父,您听听这多荒谬!
若是一本书,你、我,天地,大家各行其道,能跑能跳,怎么会是书呢?”
老爷子却从腰侧取出烟来呷着道:“你看史记里的人物,他们是不是活生生存在?又是不是曾能跑能跳?当他生平写作了文字叫你我看见,你能说他过往种种是不复存在的吗?”
“什么意思?”
“也许是有人将你我或宫主生平记下,命运如何行文者早已悉知,你我不知罢了。”
老张四下一望,指了指西面背山阴处,“此处说话不方便,你我去那边吧。”
片刻之后,庸弋看着满地坟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老张:“我知道楼堡处居民多说话不方便,师母还在睡——但您也不至于带我到说话这么方便的地方来吧!”
老张一拍他胳膊警告道:“嘘,不要吵着人家。
说话小声点。”
“横竖都是说话小声,那在楼堡里找个地方谈也不是不行。”
“那要是万一隔墙有耳,岂不坏事?你看看此处——”
老张很是自在得意地借着月色指了指,“无墙,无耳,妙绝妙绝。”
“……此处何止无墙无耳。”
庸弋白眼一翻,长叹口气,算是彻底放弃与他争辩,自顾自喃喃,“果然上了丹霞崖的都不正常。”
老张还跟着点头:“是,正经人谁上这儿来。”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还上下打量着他。
庸弋也不好分辨,扫了眼这片坟场:“您说说,坐哪儿?”
“坐哪儿都无妨,都是我老朋友了。”
老张熟门熟路地踏入坟地,寻了处平坦的青石板便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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