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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这番话金氏说得亲亲热热,俨然一副要让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态势。
晏安宁暗忖,倘若她还是从前的她,为了日后的妯娌和睦,说不准真会应下金氏的无理请求。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了,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来坑害她,未免痴心妄想。
她开口便毫不留情地驳了:“对不住,这些日子忙着在给太夫人绣佛经,实在抽不出闲工夫来。”
金氏一愣,没想到她拒绝得如此果决,眸子里不免闪过愠怒,但想到如今晏安宁常常在太夫人跟前行走,此处又是寿禧堂的地界,到底没敢发作,转了转眼珠子,又笑道:“那这样吧,改日你也去我们院子里,指点指点那些针线上的婆子,让她们来做,也是一样。”
晏安宁轻笑了一声,和和气气:“哪里要这么麻烦?明儿二奶奶直接让您院子里的婆子到卿云小院找盼丹,这些针线上的事,她也再熟络不过了。”
她又不是针线上的人,为什么要亲去指点她房里的针线婆子?
明摆着是来贬损她。
她做的东西,放在金氏口中,倒和那些婆子们做的是一样的了。
金氏被她这样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寄人篱下,惯常服低做小的人突然直了脊梁,仿佛跟她平起平坐般地顶嘴,怎能让她不讶异?但讶异过后,金氏心头就有了一种被冒犯的愠怒。
她正要发作,却听一道清冷淡然的声音响起:“金氏,是你自己要送的寿礼,做什么攀扯旁人来为你下苦力?晏姑娘是府里的表姑娘,不是针线房的绣娘。”
金氏愕然,抬眼便见顾文堂眯着眼睛站在不远处,不需走近,她都能瞧见三叔身上难掩的不悦。
金氏被吓了一跳。
要说这满府里除了要自个儿天天立规矩,同样出身高门的婆婆,就数这位位高权重浸淫官场多年的三叔最让她忌惮了。
只是从前这长辈似乎从不怎么正眼瞧她们这些侄媳妇,面上只是一派客气疏离的模样,瞧上去还算温润和气。
可这一会儿,他的神情那般严厉,显然是将方才她的一番话全听了进去,认为她在寿禧堂的地界欺负寄人篱下的外客从而心生不喜……
金氏的表情顿时变得惴惴,张口结舌了半晌,干巴巴地解释道:“三叔误会了,我没有将表妹看作绣娘,只是觉得她的绣品独特,若是亲做了送给我祖母,她老人家定然喜欢……”
顾文堂身着官袍,五官端正俊朗,笑时温文尔雅,不笑时威势陡增,他此刻步子沉稳又有力地朝这边走过来,金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想被人攥在手心里,一个不慎就会被捏碎,仿佛成了大牢里即将受刑的犯人,骇得两腿都有些发抖。
“独特?”
他重复了一遍,脸上现出温和的笑意,可金氏看在眼里,只觉得快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他指着寿禧堂外头半人高的寿山石道:“这东西也独特,你要不要也搬去你祖母跟前,当作你的心意讨个巧?”
这寿山石是先前太夫人过寿辰的时候顾文堂命人从湖广一带寻来的,有市无价,图的便是个造化的鬼斧神工,自然是独特又珍贵得不得了。
这东西,金氏哪里敢碰?
却还没完,她双脚僵直得难以动弹,便见三叔从袖中取出一物来,却是个精致的兽头印章:“……内阁的章子,也是独特得不得了,你也给大长公主送去?”
金氏吓得白了脸,再也不敢犟嘴,忙低头赔罪:“是我失言了……”
再说下去,感觉三叔都要道她品行不端,不堪为妇了。
一声冷哼像敲在她的心上,她听见那声音意味深长地道:“借花献佛,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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