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单元楼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住户,人人在刺鼻的烟雾中奔走,大声呼唤着自己的亲人,哭叫此起彼伏,好不混乱。
钟意原地剎住,扯开喉咙刚想呼喊,浓烈的焦味猛地钻进鼻腔,溢满了唇齿,像是一把尖利的锯子,一下下磨扯肺部。
浓烟呛得她连连咳嗽,眼角飚出泪滴,痛苦地弯下腰去,完全说不出话来。
黑皮鞋在她身边一停。
“钟意!
钟意!”
小姨披头散发地跟着其他住户奔下七楼,整洁的衣裙挤得凌乱不堪,视线越过人群,一眼就找到了那边弯着腰猛咳的钟意。
还有一个陌生的挺拔身影,镇定的动作在女孩旁边滞涩几秒,眼眸转向大门,压抑着几分慌乱的目光,擦过急忙奔来的小姨。
随后利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浓烟滚滚的单元楼。
小姨来不及细想火场中照顾了一下钟意的好心陌生人,已经赶到钟意身边,心急如焚地追问:“钟意!
受伤了吗?”
钟意拂开挡在眼前的长发,定定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姨,如同她头一次认识她那样。
呆了几秒,伸出颤抖的双手,用力抱住三十来岁的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抽抽嗒嗒的,和那个在报社大楼里踩着高跟鞋的高挑身影,一点都不像。
仿佛她才是被困在单元楼里的那个人,而不是跑回来找小姨的。
女孩湿漉漉的双眼令小姨倍感心疼,女人手足无措地胡乱拍打着钟意单薄的后背,嘴里学着办公室里已婚带娃同事的口吻,笨拙地安慰道:“好好好,没事了啊,意意不哭。
没事了没事了……”
明明她已经比小姨高出了半个头,这时靠在小姨温暖的怀抱里,脸上拖着两条宽宽的泪痕,模样很是滑稽。
也很温馨。
钟意抬起手背,用力抹过被自己哭花了的薄妆,回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所及却没有那个挺拔的身影。
凝视着混乱的人群,呆了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地慌忙问道:“陆风行呢?”
消防车轰鸣的喇叭声一路驱散群众,已经来到身后。
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消防员跳下车厢,纷纷打开灭火器,熟练地对着浓烟滚滚的楼栋喷出大片粉末。
“谁?”
小姨没听过这个名字,自然一愣。
“我老板!
今晚跟他吃饭的那个!”
钟意直起身,却不敢靠近烟雾深处的单元楼,只得在原地跺着脚干着急。
?
周五晚上在礼堂不愉快的小插曲并没有特别影响陆风行的心情,因为依照每月惯例,本周六一早要和父母出发探望独居的奶奶,中午在奶奶家吃饭,下午出门去和发小金述踢球,晚餐自由安排,之后再继续学习,属实是放松的休闲一天。
近期的市场反馈不错,陆家父母的创收跟着水涨船高,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管束陆风行。
好在风行从小是个省心的乖孩子,即使父母对他没什么要求也能保持不错的成绩,连带着去学校开家长会都能让陆家父母倍感容光焕发,这样的小孩比地球上所有叫得上号的保健品都管用。
所以陆家父母也不知道,陆风行说是出门踢球,和金述在绿茵场上磨蹭了一会,一个小时后,两人并排坐进了网吧。
狭小的包间里飘着淡淡的烟味,大概是上一位客人遗留的,烟灰缸已经冷了。
陆风行皱了皱眉,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他对烟味很敏感,通常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躲不了就面无表情地减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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