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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断了手指的老者,歪着脑袋,盯着水磨扇轮上妇人的头颅,双眼也跟着扇片一圈圈旋转。
万安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不断磨蹭着地上的菜刀,将捆住双手的肠衣割断,随后又用菜刀切开捆住两脚的肠衣。
他捡起菜刀,浑身发抖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跑去。
“不会下蛋的鸡”
是有一年盈盈姨因为缺斤短两,与街口卖蜜饯的胖婆娘骂了起来,这话一出口,那婆娘便吃了瘪,钻进屋里没再说一句话。
自那之后,胖婆娘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对盈盈姨客气如初。
万安期虽然对这话的概念一知半解,但亲眼见证过它的作用。
窗外一片藏青,西边天陲仍是搅不开的浓稠夜色,东方却露出高耸的赤霞,映地周遭阵阵暗红。
晨间的风似是携着冰霜,肆意地割着人的皮肉,周舜卿的寝屋,向来都有着三层锦缎帷幔,隔绝着屋外的天光与严寒,一觉睡至午后也属于常事。
窗棂的帷幔,向来不属于四处漏风的乡野土屋,阵阵冷风略过大地,在太阳升起前贪恋着片刻自在。
周舜卿身上的甲胄铁片上凝结起点点寒霜,他冷得蜷缩成一团,牙关不停打架。
他一个冷颤,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木门敞着一道缝,伴随着风而不断关合,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是不是有人闯入?周舜卿怀疑。
他环顾四周。
太妃在,钱焘在,自己也在,唯独万安期和张若冲不在。
周舜卿将神臂弩背在身后,悄然来到朱长金床边,拿起她床边立着的长剑,转身走向门外。
“卿卿……”
从身后传来的细声呢喃让周舜卿恍若隔世。
惟有他娘孟翩云才会这样叫他。
周舜卿猛地回过头,看到朱长金侧着脸,口鼻埋在长发之下,口中呢喃着梦中呓语。
“……轻轻放……放在上面便可……”
周舜卿长舒口气,转身离开。
太妃此前如此谨慎,却能睡得这般沉。
想必也是因为有自己在门口守着,所以才能放心入睡,周舜卿想。
走出屋子,周舜卿听见旁边那间房传来了阵阵怪声,像一把糟烂的木头椅子上坐了个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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