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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悄悄拿眼睛瞟了眼夜枭。
夜枭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我的话说到一半,他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抬眼望住了我。
“我……我想出京,去西凉,接舅父进京,舅父定会帮我,为我母妃报仇,只是如此一来,夜睿恐怕会性命难保……”
我一口气把话说话,紧张地牢牢攥住了夜枭的手,我希望他可以帮我,我绝不会害他的亲父,其实,凭夜枭的本事,他孤身一人都可夜闯夜府,杀了夜睿。
但我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夜枭也不会为我这么做,所以,只要他不插手,便已然是帮了我。
舅父是西凉太守,统领着西凉十八万骑兵,只是他前几年一直身体不适,无法入京。
只要我出京让舅父将兵权交付与我,我必定能为母妃报仇。
我希望夜枭,不要插手。
夜枭静静地看着我,脸色一如往常的平淡,我暗暗出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生我的气。
他非但没有生我的气,反而将右手轻轻从我掌心抽出,静声问了我一句:“什么时候上路?”
听到他这么问,我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了,要知道,我之所以一直留在宫中,不敢上路,无非是害怕一路上无法躲避父皇的追兵,即便我躲过了父皇的追兵,那还有夜睿的追兵,还有往西凉一路上的游民。
今岁大旱,便连京城里,也时常发生流民伤人的事件,我怕我到不了西凉,早已死在路上了。
可夜枭这么问,分明是要和我一起出京了,只要有他在,我相信,父皇和夜睿的追兵就算再多,一路上的流民就算再凶悍,我都不用再担心了。
我心中大喜,刚想和夜枭道歉,却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响。
不好,莫不是父皇的人还没有走,听到我刚才和夜枭说的话了?
我脸色一沉,起身向前,抓住门把“哐”
地一声把门拉开。
门外那人显然被我拉门的巨响吓到了,愣在那里,老半天都没有动弹。
“做……做什么?不是你要我搬进单凤宫来的?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想赶我走?”
刚看到门口站的人,我便松了口气,再看到那人鬼鬼祟祟,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我没有要赶你走,只是,这几天我都不在宫里,不能保你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大批的甲士进来搜宫,你可要好自为之,自己想办法好好保住这条小命。”
我故意板起脸,装出严肃的样子吓唬赵清,这胆小鬼,果然被我骇到了,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不是你说的,会保着我,不让夜睿来找我的麻烦,你怎么这般言而无信?我不管,你去哪?我要和你一起去。”
赵清从来就是个没有规矩的人,他听说我要走,情急之下,一把便拉住了我的手,我本来已经憋笑憋到内伤,翻手便将赵清拥入了怀中,学着他平日里上青楼调戏别人的样子,用右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我为什么要带你走?你又不是我的谁……除非,你愿意像他一样,被我养着,专门伺候我……”
我拼命忍着笑,一手指着夜枭,一手搂着赵清,当我看到赵清煞白着整张脸,居然在认真地考虑我的提议,我再也忍不住,往他身上一倒,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了,你不用怕,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谁不招惹,偏要招惹夜睿为父皇挑选的美人,我是不会管你的,你自己看着办罢,希望我回京之时,你的脑袋还长在你的脖子上……”
我一边笑,一边捏着赵清纸一般白的脸,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怀里摸出一张地牢的通行令,塞到了赵清手里。
赵清本来已经害怕之极,但他看到我塞给他的令牌,他那张鬼一样白的脸,突然之间竟变得容光焕发了起来:“我就说么,你不会不管我的,如此甚好,他们绝想不到我会藏身于地牢之中,甚好,甚好……”
这个赵清,色胆包天,却又这般怕死,藏身在地牢里有什么好?那里都是老鼠,水蛭,蚊虫蟑螂一类他害怕的东西,若不是我急着明日就要出宫,我定要留下来,到地牢去看看赵清的落魄样。
我依依不舍地放了赵清,关上房门,正要和夜枭商议明日何时出发,回头之时,却正好和夜枭四目相对,视线牢牢交织在了一起。
夜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既没有往日的淡漠,更没有那种时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看着我一直扬起的唇角,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嘴唇,居然沾了些许燕窝的残汁。
我尴尬地冲夜枭笑了笑,刚想抹去唇角的汤汁,夜枭已然用指腹替我拭去了那抹汤水,他温热的掌心反复摩挲着我的脸颊,让我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来不曾主动触碰过我,更不要说像今天这样,伸手来回轻抚我的脸颊了。
莫不是……我让他装出一副和我亲昵的样子,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我想到这里,本已经打算让夜枭松手的,可夜枭,他不过是在执行我的命令罢了,于是我便也伸手抓住了夜枭手,握着他的手背,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摩挲了起来。
夜枭,他的掌心布满了剑茧,温热而又厚实,摩擦在我的脸上,真的很舒服。
我舒服得喉咙里直咕噜,索性把夜枭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起来,想将它一并贴在自己脸上。
可这一回,我却没能再拉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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