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昉忍不住沉沉叹口气,“那我再轻点儿!”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到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
徐行想,就这样就很好,我用了两辈子才等来这么一刻的静若岁月无声,我只想记住这种感觉,如果,如果最终仍是错过,至少我会拥有回忆。
徐行不说话,何昉也就静默了下来,明亮的灯光投撒在少年的肩背,凸起的、笔直的脊骨和薄薄的肩胛勒刻出清晰的痕迹。
这是一副运动员的身体,有薄薄的肌肉和紧致的皮肤,肤色并不白,带着小麦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何昉突然就想到了那张“无特殊加分”
的学籍档案。
“徐行!”
何昉问,“你……获过那么多的奖,干嘛不去评个二级运动员?”
“哦,我们教练倒是提过这事儿,不过……”
徐行犹豫了一下,“我懒得打点他!”
“嗯?”
“其实……这事儿你看来可能觉得挺矫情的。
我父母……做小生意,平时也经常上下打点,我也没太在意。
高考之前,我们教练说要给我报二级运动员的测评,但是他暗示我得‘打点’他一下……我突然就觉得挺别扭的,我又没求着他……”
徐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突然想跟何昉说点儿什么:“何昉,其实我觉得自己挺虚伪的!”
徐行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何昉,何昉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他觉得何昉的目光稳定而温暖,能给人无穷的力量。
“呵!
又做自我批评啊?说说看!”
何昉的微笑着。
“你看,我父母做生意的,平时打点送礼什么的习以为常,我也没觉得怎么样。
可是当教练要我‘打点’一下的时候,我又觉得特恶心……我没跟我父母说这事儿。
高考完了,我妈妈才告诉我,其实教练找过她说这事儿,但是我妈妈说,这事儿我自己拿主意,我挺感谢我妈的,但我又觉得自己挺虚伪的……”
何昉定定地看着徐行的脑袋顶好一阵子,觉这个“自我批评”
的少年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何昉轻轻放开手,转身走进卫生间拿出来一块热腾腾的毛巾轻轻覆盖在徐行的肩头,“你这么想很正常:有求于人,主动送礼是一回事儿,被人要求,被动‘送礼’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么说吧,行贿,多少有点儿无可奈何的感觉,上有所求,下有所送嘛!
而索贿,那就完全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
从心理学角度讲,你恶心你教练天经地义。”
“是么!”
徐行低下头,肩膀上传来的热辣辣的感觉烧得他的心都是热的!
“当然!”
何昉拿开毛巾,仔细看看徐行的肩膀,说,“后天就军训了,要不你明天来找我,我再给你揉揉,要不你怎么训啊?”
徐行瞪大眼睛看着何昉,什么伤感啊困惑啊,人生困局啊做人理念啊,都他妈的见鬼去吧!
他现在就觉得老天对他简直好得过分!
何昉把徐行送回404的时候距离熄灯只有十五分钟了,徐行找了无数的话题来跟何昉神侃,他那双Q都不太理想的小脑袋里始终有个想法:要是聊得高兴,欲罢不能,何昉会不会邀自己留宿呢?反正他们屋就他一个人在,反正……白以辰都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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