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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光下,孙蓠低垂着双眸,在清亮的酒液中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再幽幽的蕩开。
“四哥不若告诉我,想要我现在离开的理由——亦或是,换个说法,四哥知晓我来这一趟是为什麽,对吗?”
孙蓠的擡眸,杏眸目光清亮望向面前的程钰,这般仿若能够直透人心。
程钰不吭声,只是默默的再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面前的少女太聪明,若是他再说一个字,只怕对方便能猜到其中原委究竟如何。
两人之间僵持了一阵,终究还是程钰开口劝道,“此事多说无益,你只需知晓,四哥不会害你。”
话毕,程钰再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便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孙蓠,缓缓起身。
话已至此,他已经打算好,便是孙蓠不愿意离开,他也会设法将她送回京城。
只是身后人的话,让準备离开的程钰生生顿住了步子。
“我自然知晓四哥不会害我,因为,”
正说着,孙蓠缓缓起身走至程钰面前,她矮了一些,所以只能仰头看着面前的人,“四哥想害的人只是自己罢了。”
话音落下,程钰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惊诧。
倒是他低估了孙蓠,本以为只是个聪明的小丫头,竟是这般快就已经猜到了。
看向孙蓠的目光中,不由得生出几丝複杂。
“既然你猜到了,你便更应该听我的,回京城,不要再留在江南。”
程钰认真的看向孙蓠,脸色有几分凝重。
闻言,孙蓠却是忍不住勾了唇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四哥都打算自己扛下所有,这江南便是再怎麽危险,又能将我如何。”
此事,归根到底,也算是程钰失策。
他原本挑中孙二伯只是因为赈灾物资,只是他终究是引起了皇帝的忌惮,江南之事便不能再出这风头。
于是他便一手策划了这事,只为了让有心人抓住这个把柄,也是为了让远在京城的皇帝安心罢了。
本以为是算无遗策,却不想终归是有疏漏。
他万万没有料到,孙二伯竟是与国公府为远亲,更是不想阴差阳错之下,孙蓠竟是亲自来了这一趟。
如今,他只担心,若是有心人发觉了此事,声名受累的除了他,只怕还有国公府。
这些事情,面前的人显然都是明白的。
顿了顿,程钰给了孙蓠许诺,“你二伯如今虽然是关在大牢中,我已安排好了打点的人,只是待一阵子,不会有事。”
听着这些话,孙蓠不过是笑着摇摇头,“二伯的安危,我自然是相信四哥,只是四哥又怎麽能料到,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甚至借这次机会至你于死地呢?”
这道理浅显,既然孙蓠都明白,程钰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沉寂半响,程钰面上勾勒出一丝笑。
瞧着说不明白是洒脱亦或是无奈,最终不过低低一句,“左右不过都是死局罢了。”
闻言,孙蓠心中一震,她竟是从未想过,程钰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分明是受人敬仰的瑾王殿下,仍旧是被逼至这样的生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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