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的,”
任意发着抖,在傅言归的静默之中,在一整个下午的软禁之中,眼看就要崩溃,“真的,什么都可以,杀了,剐了,打死……都行,但是这个,不行的。
你能不能……下午说的话,收回去……”
任意靠在墙角,两只手用力抓着地毯,抬头看着傅言归,想在他脸上找出哪怕是一丝心疼和不舍。
没有。
傅言归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沉默着、冷静地看着任意。
任意攥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身体,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发抖,不要哭,不要再求饶了。
喉咙深处挤出一点点破碎的嘶吼。
他想,他都已经做好了献祭的准备,却依然在献祭前发现自己的天真和幼稚,那种“为什么不死掉呢”
或者“干脆死掉算了”
的念头压在喉间,像被刀尖抵住,不得释放和解脱。
好梦不是没碎,是没到时候。
迟迟等不来傅言归的回应,任意偏过头,后颈上的抑制贴在灯光下发着淡淡光泽。
他慢慢抬起手,撕下来。
房间里霎时涌出桂花香。
比之前的味道浓烈,他的腺体在慢慢恢复健康,信息素也在恢复成原先的级别。
“是因为还是很恨我吗?”
“打催化剂,恢复3S,是早就计划把我送给他吗?”
任意抬起头,目光迎上身前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轮廓。
在某个时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五感变得灵敏异常,四周空气流动,灯光下漂浮着尘埃,玻璃窗外趴着一只飞萤,都尽收眼底。
却唯独看不清眼前人,看不清他的样貌、身形、喜怒,也看不清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宴会上陆未晞的话历历在耳:受了五年罪,找过来还是受罪,值得吗?
任意当时毫不犹豫,说值得。
陆未晞说,但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认为值得。
陆未晞的笑容当时看不透,现在任意明白了。
他在离开傅言归的那五年里,没有一晚能睡个好觉,被愧疚和痛苦折磨着。
历经艰难再次来到傅言归身边,时刻被不安、恐惧、希望拉扯着,那些隐秘的欢喜和期待,那些不堪的疼痛和忍耐,那些小心翼翼,情愫渐起,都被傅言归那句“他想要,就给他”
打落一地。
在这个幽暗的地下室里,他等不来傅言归的半句回应,也再等不来初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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