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与应宪在桌前坐下,亲自为他师父倒上一杯热茶。
应宪笑着接过,抿了一口将茶杯放下才启唇道:“羌王想尽快开通融海商道,向靳朝输送的羌地特产曜石和药材还有兽皮。”
谢芝闻此,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蹙起眉:“真就只是贸易往来?还是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我便不得而知了,郡主未嫁自缢,郡主府上被火药炸毁,且那火药还是装在郡主的嫁奁里。
这条条罪状足以迫使我靳朝要妥协一些东西,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师父以为皇上会如何裁决?”
谢芝望向他。
应宪抿唇,似在思考,半响才侧了侧身道:“依吾皇的果决,他只会静待我们查出真凶。
若是查不出来,我们便会成为他的弃子,为江山社稷着想丢弃几个臣子也无可厚非,反正,融海要道是绝不可能向他国敞开的。”
“那师父方才为何说此事或有转机?”
应宪讳莫如深:“我所说的转机是指幕后那人,太过急功近利反倒暴露了狐狸尾巴,你想想,此事若成,谁获利最大?”
谢芝心领神会,不再追问。
叶秋嬗倚在床边,谢芝背对着她,瞧不见他此刻是何表情。
不过光凭应宪凝重的神色便可判断出局势的不容乐观。
应宪启唇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见,但他吐字字正腔圆,唇瓣翻飞,静下心来忽视掉耳中嘈杂的轰鸣,凝神观察,竟然有了惊喜的发现。
凝视久了,应宪察觉到她的目光,望向这处展颜一笑。
“为师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些,无禺,叶姑娘像是有事找你,为师还有别的要事,便告辞了。”
谢芝颔首,起身将他送出门外。
他虽然也留着一堆的琐事要处理,但目前还是让叶秋嬗静下心养好病最为紧要。
“秋叶。”
谢芝撩开珠帘回到寝屋。
叶秋嬗竟破天荒地主动牵起他的手:“谢大人,方才你与应大人是不是在谈论融海商道的事?”
谢芝勾唇喜道:“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了?”
叶秋嬗却摇头:“不是,是我方才观察应大人的口型猜测的。”
“你竟然还有识人唇语的奇能?!”
谢芝瞠目惊讶不已。
“大抵也算不得什么奇能吧,只是连蒙带猜而已,若是真的因祸得福偶得这奇能就好了,或许能在你查案时派上用场。”
叶秋嬗一心想找出害死秦湘的真凶,却奈何双耳失聪,不禁神色黯然。
谢芝将她扶着躺下,柔声道:【别多想了,你这病是心病,只有自己看开了才能痊愈。
累了便多多休息,查案之事有我。
】
叶秋嬗顺从地阖上双眼,她也确实累了,一闭眼便浮现秦湘死前的景象,分明还笑靥如花同她嬉笑,转瞬便烟消云散……任她如何抓都抓不住……
叶秋嬗入睡极快,却不大安稳。
谢芝杵在床前,凝神看着她皱眉挣扎的睡颜,想起方才应宪说得那句话——“依吾皇的果决,他只会静待我们查出真凶。
若是查不出来,我们便会成为他的弃子,为江山社稷着想丢弃几个臣子也无可厚非……”
或许他们从京城来此便入了那幕后人的局,犹如一张巨大网将他们困在其中,如同蝼蚁一般垂死挣扎……
最大的获利人是白家吗?谢芝并不如此认为,白家最多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而论及势力,没人比得过这羌地至高无上的国君,只有他才有此能力将十几箱嫁妆偷梁换柱,也只有他能够手段如此毒辣,将他的信使截杀,且还使计支开了府内的禁卫。
整个郡主府中恐怕有不少他的眼线,表面上宁静安全之处实则早已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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