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没有回答。
萧意在背后和婚庆工作人员做交涉,低沉温和的声音若有若无地穿透过来。
而江声呆如木鸡,脑子已经无力有任何余力转动。
精力好像都被榨干,整个挂趴在窗台,黑漆漆的眼睛木讷地盯着楼下安保员整齐巡逻的步伐转动。
江声总是有能力把有序有条理的东西按自己的想法打碎重组,干扰一切想要禁锢他本性的行为。
闹起来的时候,旁人言行和理念总有一个要为他翻天覆地。
顾清晖之前觉得遗憾是理所当然的,是圆满的留白。
现在却开始无法忍受。
凭什么留下遗憾的人是他?
所幸顾清晖确信自己已经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得到了完全的冷静,现在怒火和嫉妒都无法击垮他的理智,也理清了思路。
他和萧意走到这一步是必然,但他和萧意的合作根本上是利益掣肘,不应受情感干扰。
萧意想跟进S国法案开拓版图,既有求于顾清晖也必定会受他的压制——反过来也一样,顾家有转移市场的打算。
现在萧意的所作所为却给顾清晖一个强劲的信号:他要撕毁这场交情浅薄的临时契约,那顾清晖也不会手下留情。
只要他愿意,可以给萧意添上无尽的麻烦,让他不得不离开庄园奔赴S国,进而延缓婚期。
思绪是理智的……吗?
为什么他对和江声共处时候的安静,都感到焦躁不安。
他脑海中萌生出无止境未发生的比较,出自江声湿润微红不留情面的嘴唇。
“你在看什么?”
顾清晖忍无可忍地扯出话题。
江声看了他一眼,“看花。”
“我以为你在观察他们巡逻路线和换班时间,又在谋划要怎么跑出去。”
江声瞥过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
顾清晖看着江声的眼睛。
桃花眼弯弯地懒翘起,睫毛好长,亮晶晶。
这双眼睛和他年少时看到的一样,永远明亮,像被春天洗涤,有着夏季的热忱。
轻易俘虏他,又对他好;恶劣地戏弄他,又袒护他。
到今天,江声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他好像不会长大,不会变老。
眼中有空白轻灵的歔欷,孤独古怪地永远活在自以为是的年纪,在自己小小的国度,花朵盛放的地方掌控自由的权柄。
变的是顾清晖,是萧意,是任何人,也许都不会是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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