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色薄款棉服现在被随意地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郑乐于把它拿下来递给季柏:“你要嫌冷可以先套上,一会再脱下来。”
季柏接过来,虽然自己这件衣服和调酒师服装严重不搭,他还是套上了,缀着个胡萝卜的手套也没有被他拿下来。
郑乐于去换衣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全副武装的冬季穿搭只有那双手套现在还在季柏那里。
他要换的花店店员服是一件白色的棉衬衣,被紧紧扎进棕色的灯芯绒长裤里,头上还搭着个同色的鹿角帽,穿上去不像是卖花的,倒像是二十世纪柯南道尔笔下的侦探。
或者是冬天清晨在英国街头卖报的报童。
郑乐于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只有深棕色的一双眼睛近乎淡漠地瞥过了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应该选甜品师的,起码帽子很高,刚刚吃过的一块甜品味道也不错。
他从旁边的挂架上拿过花店店员的道具——一捧橙黄渐变色的山茶花。
只有凑过去闻,才能发现这并不是真花,做得倒还挺逼真。
郑乐于搂着这一捧花,掀开帘子走出了换衣间。
季柏穿着的那件西装马甲外面套着薄款面包服,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来往的人很多,但是郑乐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因为这样穿的大概只有季柏,衬得他像是烘焙箱里等待发酵的甜呼呼的面包胚,郑乐于弯起眼睛。
他把花往怀里搂了搂,然后朝季柏走了过去。
来做志愿活动的人差不多已经把衣服全换上了,有背着个绿色包的邮差,手里还拿着几张报纸在津津有味地看,他旁边还有个磨坊工,有些迟疑地把手里的面粉团成一团,来来往往的,都挂着志愿者工牌,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居然也显得热闹,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自己正走在十九世纪的英国街头。
但是郑乐于在其中色彩鲜明,手里的一捧花使一整个冬日寡淡的早晨都明亮起来了。
他把这一捧花捧在了季柏面前。
季柏从手机里抬起头,乍然有些惊喜,然后做了一个和郑乐于一样的动作。
他凑上前闻了闻这捧花。
当然没有味道。
但是他依旧摊开手,对上郑乐于的眼睛,开玩笑说:“帅气的卖花小哥,可以送我一支花吗?”
郑乐于也搭他的腔,把一支花从里面抽了出来,但是没有给季柏,他露出个笑,声音在冬天干燥的空气里显得温和:“可以,拿一杯酒和我换吧。”
季柏一愣,随后才弯起眼睛,装模作样地把旁边的餐车上的杯子递给他。
这是儿童游乐场,就算是调酒师,也拥有不了一杯真正的酒,所以杯子里的是雪碧。
郑乐于和他交换,雪碧的气泡杯里映出来橙色的明亮的花,像是一幅墨迹未干的油画。
季柏把酒杯子递出去的一瞬间,面前的画面似乎有些熟悉,他微微愣怔了下。
他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来着?
但交换回来的一支花又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支花被他别在了西装马甲上,看上去风流倜傥的调酒师现在又多了明亮的色彩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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